【东方同人小说】幽翎启示录 第二十五章(2)

吊帘下的阴影里，有人向疲倦的佣人要了一个气囊式注射器，圆鼓鼓的气囊上有两个形似尖牙的坚硬突起，他回到座椅上，半仰躺着将注射器插入自己的脖颈处，捏紧气囊，有些费劲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才拿过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接着闭上眼睛又做了一个深呼吸。吸血鬼毕竟不是活人，他们要想品尝到酒精冲击脑门的滋味，就必须像这样用注射药物的方式来让身体产生短暂的血液循环，让脏器进行短暂的运作，就像活人那样。对，即便只是临时产生的幻觉和快感，死而复生任谁来说也都是无以言表的奇妙体验，那几位女士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显然也不仅仅是因为喝多了。站立在简易舞台上的乐手头戴翼状的黑色面具，打扮成不愿让客人看到模样也不愿与客人交流的背景，正用单簧管和中提琴演奏早期降临派风格的曲目《弗瑞丝的晚祷》。
“记得第一次和神父先生见面的时候，我独自走进小教堂，看到一个穿僧衣的老头站在圣母像前，你可以想象当时我浑身有多么不自在。”
红宝石色的红酒在雕饰着花纹的平底杯里荡漾，和罗纳德·艾伯奇面对面紧靠酒桌闲叙的男士一边说着，一边换了只手拿杯子。艾伯奇也礼节性地将手中浸着冰块的酒杯半举在跟前，和大厅里其他穿着讲究的客人相比，他身上的开领厚绒外套和深蓝色围脖丝巾显得较为随意，外套扣子也是用澄澈的蓝色宝石镶嵌而成，恰到好处地彰显出他作为宴会主人的身份。艾伯奇的头发很整齐地梳向后方，脸上保持着像是对任何言论都感兴趣的浅笑。同样也是由于身为酒会的主人，艾伯奇整晚都没有给自己打过注射器里的提取物，所以他此时的面色和任何一位健康的吸血鬼一样苍白，而不是像远处沙发和躺椅上飘飘欲仙的同类一样呈现出不正常的红润。

“当然我们的交流还算融洽，聊到最后，神父先生祝我的新生活愉快，”正在发表演说的客人刻意停顿了一下，“而我回答说，上一次我告别旧生活时，同时也告别了日光浴，迎来的新生活则是昼伏夜出，整天吸食鲜血，听别人惨叫多余听别人说话的日子。所以这回我恐怕没法抱有太大期待。”
“但是你手里现在端着杯十八世纪的布尔诺红酒，”艾伯奇手伸到身旁的桌边，用指节叩了叩拔掉塞子的酒瓶瓶身，“这间屋子里也没人在惨叫。”
“拜我们独一无二的幸运儿罗纳德·艾伯奇所赐，”对方举起了杯子，“我想说的正是这一点，我们本都已经准备好了永远躺在棺材里，但从来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就无时不刻迎接着惊喜。”
“如果我不是独一无二的，那将是个更大的惊喜，”艾伯奇也作出干杯庆祝的手势，“祝你今晚过得开心，约翰。”
宴会厅上方最绚丽的皇冠吊灯被调暗了，简易舞台处只剩下一名孤独的音乐家在独奏《小夜曲》。刚才那通用拐弯抹角的赞美和谦辞堆砌起来的对话，罗纳德·艾伯奇今晚已经重复了无数遍，就像喝下一杯又一杯没味道但是冰得让人牙疼的酒。他独自留在桌边，将杯中剩下的酒连同没完全融化的冰块一起倒进了水槽里，轻咳两声，确认没被人注意到，也不会再有人满脸堆笑地和自己搭话。艾伯奇松了松围脖丝巾，随即一边抽出湿巾擦手，一边大步穿过乌烟瘴气的人群，走上楼梯去露台透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