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之后，黄昏之前——第二十四章·如坠深渊(3)

他总是觉得艾利克斯外貌跟艾文很像，性格也有几分相似，莫非她是来代替艾文的？但他这个想法没敢在艾文墓前吐露出来，他怕艾文这个小心眼的会生气。但是，或许真的是这样呢？
一只只僵尸如狼似虎地啃咬着地上散乱着还冒着热气的尸体，场面惨目忍睹，以至每个尸体都缺胳膊少腿，或者身首异处，或者血淋淋的内脏被掏出。这对僵尸来说算得上一顿大餐，它们本能地进食着，一看到新鲜的尸体就全然不在乎慕里的存在了，发了疯般扑上前去大快朵颐，来势比饿狼还要猛烈。不一会儿的功夫，尸体就被舔了个精光，只剩下丝毫不能提起僵尸食欲的骨架和被血浸染的盔甲，上面一丝残留物都没有。一阵风吹过落叶丛中面罩内漆黑而又空洞的头盔，发出飕飕的声音，像是亡灵的哀嚎。然后，僵尸就火速瞄准了下一具。
即使慕里背过身去面对它们，撕咬肉体，将尸体大卸八块的声音和僵尸无意识发出的吼叫声依然清晰无比，不绝于耳。
他几乎不敢面对这样的情景，即使他在漫长的黑暗中潜伏了如此长的时间，偶尔也会看到这样的事情发生，但还会为那些死者哀悼。而身后发生的那些并非他意，他很后悔，是他逼迫着自己去做的，况且那些人已经死了……可这并没能消除他沉重的罪孽感，它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仅仅是这样就让他感觉负罪深重。他不觉得这是给死者一个很好的归宿，站在贝里恩的立场上来看的话。

在僵尸撕咬尸体的过程中，煎熬使他忽的从麻木的冥想中清醒过来，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他曾经也是人类，而且一直想要变成人类，他身后惨遭撕碎的不正是自己的同胞吗！他双手捂着头颅，发出不自然的响声，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腿被一种不知名的力量束缚住了。他不安的站在原地，直到那群僵尸将所有的尸体变成了骨架。他瘫了，他完全瘫了，唯一能支撑他的就是那根长矛，此时长矛的利刃已经深埋于地下了。
“你做得很好，慕里。”一具黑骷髅鬼一般的出现在他身后，不，他就是鬼，“现在，我们是时候回去了。”
……终于结束了么？慕里没敢看哥哥一眼。
“已经没事了。”伊兰似乎在安慰他，他轻声说道。可这让慕里感到作呕。他不想听到任何轻言轻语的夸赞，不想被亡灵军团簇拥，不想被赐予任何武器，不想被贝里恩指使。
但是，他强忍着崩溃的心理，依然像提线木偶一样走在黑压压的僵尸部队的前面，回到了亡灵军营。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贝里恩对此次慕里的行动感到满意，至少是表面上看来。尽管慕里什么也没做，只是把僵尸带到了目的地。没人知道贝里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