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封信(2)

“是的。”东方微笑着点下头，然后从背包中取出信件递给他。
老人接过信，盯着信封上的名字又陷入了艰难的回忆：“索兰尼......”
他想了很久，眉头愈发紧皱，嘴巴抿成了一条缝，两眼也眯起，如同在为全人类的未来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但到头来他仍不得不放弃回忆。
“忘啦，忘干净啦。”老人苦笑一声，把头埋了下去：“这个名字我很熟悉的信使，可就是想不出他是谁，我肯定与他很要好，是朋友还是亲人？我真的不记得了。”
“总会想起来的。”东方只能这样安慰他。
“不可能的了信使。”老人悲观地望着窗外的树与花：“我都快忘了我是谁，每天早上起来看着天花板，我都有种莫名的陌生感——我是谁？这里是哪？”
说着他从枕边取出个小本子拿给信使，东方打开，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记载的都是他个人信息，他曾做过什么、他与谁结婚、孩子是谁、为什么会在医院里。密密麻麻。
“我每天要把它看一遍才能回忆起东西，原本想趁着东西还记得就多写点，结果写了一整天却发现我把之前写的全忘完了。”老人又露出哀愁的笑脸：“索性就记一些紧要的东西吧。可说不定哪天我会连看这个本子也忘记。”

“但我看您以前是名艺术家，有许多能流芳千古的作画。”这是东方在本子的前半部内看见的，后半部这则消息则被删除，也许是忘了，也许是不想写了。
“啊。”老人被东方这句话唤回些许记忆：“这对我而言已经没意义了信使，我的过去彻底成了过去，我现在已为最纯粹的白纸，我渴望能留住一笔墨迹，却像是长满绒毛的荷叶，墨水会顺着滑落于我的记忆。”
“可您还有作品，被大家认可且永存的作品。”东方不以为然地说道。
“信使。”老人迷茫地盯着墙角，张了张嘴：“那都是——对我而言——留不住的东西，或者是值得怀疑的东西。每个人都可以向我编造一段故事告诉我这是真的，我可以是国王、也可以是神明，过去的荣誉越多就越让我陌生与空虚。”
“你应该能懂我意思。”老人期盼地看着东方：“我谁也不会是。”
“......我明白。”
东方起身，是时候该告辞了。
“说起来信使。”老人在东方把脚全部迈出门时叫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