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体》——第七章 模糊世界(2)

王诚跑到了大厅，大厅中央的镜子吸引了他，他停下了奔跑的脚步。 看着镜子里面模糊的身影，他一下便认出了那是自己，移动着踌躇的脚步，慢慢靠近镜子，想要看清自己，想要确认自己并未瞎，眼球依旧镶嵌在眼眶之内。
随着贴近镜子，王诚严重的自己越来越清晰，自己眼眶上的纱布亦是如此。他伸出手去擦拭镜子，一心认为纱布只不过是镜子上的污渍，与自己的眼睛并无关系。只不过手碰到镜子的一瞬间，指尖在镜面上打滑，并未感受到任何的阻碍，纱布依旧在镜子上，在自己的眼眶之上。
心慌之下，王诚开始在镜子上使劲擦，直到手掌发烫、发红他都不愿停下来，他不敢接受自己眼前有纱布。
“一定是纱布很薄，我才看东西模糊，一定是这样的。”王诚不断在内心安慰着自己，可是他怎么可能感受不到这层纱布的厚度，也许是这样的心理暗示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王诚不顾刚擦完镜子还未消肿的手的疼痛，立马开始拉扯绑在头上的纱布，在慌乱中终于找到打结的地方。他强忍着挤压给眼眶带来的痛苦，双手在纱布上使劲拉扯，可任凭他拉扯，在他头上的纱布依旧纹丝不动，只会变得越来越紧，眼眶的痛苦越来越重。他彻底慌乱了，心如乱麻，恨不得现在手中有一把锋利的刀，一斩，斩断所有的纱布，释放自己的慌张。

周围的人，不管是病人、护士，还是医生，没有一人敢靠近这个近似疯狂的男子。王诚的动作缓了下来，顺着眼眶的位置往后脑勺摸去，那是一个结，他轻轻一拉，整条纱布开始松散开，一层又一层的掉下来，可是自己的实现依旧是模糊不清，他便不再依顺纱布的动势，一把抓住，像拔河一般向下一拽，纱布旋转起来，没过几秒整条纱布都躺在了地上。
“不可能，这不可能！”王诚一下凑近镜子，眼皮是暗红的，上面的血凝结成块，眼皮包裹住了眼眶，深深的凹陷进去。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王诚感觉整个世界都背叛了他，这与自己脑中的世界完全不同，他此时能接受眼球的摘除，更能接受黑暗，但就是无法接受瞎了后的世界是模糊不清，和周围异样的眼光。他立马用手捂住眼眶，不想让别人把自己当做怪胎，可是这一捂他才发现，他依旧看得见这个世界，这时，王诚彻底被恐惧控制住了。他跑出医院大门，紧接着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被失控的王诚撞倒。
“你神经病啊！”
“是赶着去头胎吗？”
骂声此起彼伏，但在王诚转头看向他们的时候，一个个的又鸦雀无声，这都是人们对恐怖事物的真实反应，一个没有眼睛的男人有目的性有方向性的跑着，就是听惯了奇闻趣事的人也会不经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