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果体》——第三章 葡萄依旧成熟

第三章 葡萄依旧成熟葡萄地那边一切都挺好，葡萄紫了，水涝也没了，可是少了一人来收割。葡萄在眼光下，皮上的水珠泛着惨白的寒光，早已熟透。日子一天天过去，葡萄失去了水分。不再饱满圆润，医院里的父亲也消瘦了许多，骨头突兀，像具干尸。又过了些时日，葡萄落地了，发霉了，已经失去了曾经的价值。父亲也走到了终点，母亲无法接受事实，趴在父亲那枯竭的尸体上哭泣，王诚似乎长大了许多，站在母亲身旁，安慰着母亲。
医生来了，将维生设备移走，父亲身上的管子拔掉，为父亲盖上白色的薄被。那只经常被王诚擦拭的手还搭在床边，悬着。王诚最后一次牵着他父亲的手，但并未握紧，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挽留。
王诚的母亲处理完医院的事，将剩下的所有积蓄用来买下了那块狼藉不堪的葡萄地，用来当作她丈夫的墓土。
葬礼安排在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七日，那天稍有秋意，刮起的风吹落了树梢最先泛黄的枝叶，徐徐飘落，落在父亲的棺盖上。送行的人并不多，稀稀疏疏，举着花圈围在棺材旁。掉泪的只有一个，王诚的母亲，而她怀中的孩子正在酣睡。幼小的妹妹并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父亲，所以她长大后不会有印象，更不会有什么痛苦可言，而王诚却不能，父亲陪伴了他十三载，父子情深，深于一切，丧父之痛谁又能懂，这颗幼小而有伤痕累累的心又将会有谁来轻抚，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