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红城堡（上）(5)

午夜前他们穿越了俄斐边境，进入了科斯，拂晓时，已经能看到迦基米施闪闪发光的塔尖和东南天际的玫瑰色——猩红城堡，细长的尖塔在远处猩红城堡的映衬下，就像是天际一滴明亮的鲜血。这是一座属于宗热的城堡。只有一条大理石铺成的狭窄街道通向它，并由厚厚的大铁门护卫着。它高踞在山顶上，正是这座山统治着这个城市。山的四壁如剑削般陡立光滑，要攀登难于登天。站在城堡的墙上，城市那宽阔的大理石街道、教堂、商店、庙宇、宅邸和市场都尽收眼底。在这里也可以俯瞰国王深墙内的宫殿，连绵的宫殿掩映在花园、果树和鲜花间，人造的小溪在其间喁喁细语般流过，银铃般悦耳的喷泉不停地泛起涟漪。就像一只俯下身来捕食猎物的秃鹫，城堡赫然地耸立在一切之上，专心于自己的黑暗冥想。
在外墙，巨塔之间的大铁门铿铿锵锵地被打开了，斯特伯努斯在闪闪发光的长枪兵队伍的簇拥下回到了自己的都城。喇叭声鸣叫着给他们接风洗尘，但在白色的街道上，却没有以往熙熙攘攘的人群拥挤着向他们抛撒玫瑰花。斯特伯努斯行军的速度快过了战报传回的速度，刚刚开始一天生活的人们打着呵欠，看着他们的国王只带着一小股随从归来。正疑惑着是凯旋了还是吃了败仗。

柯南觉得有了点力气，从躺着的战车板上伸长脖子去看这座被人们称为“南方王后”的城市到底有什么奇观。他本想有朝一日骑马走在他的骑兵队伍前面，穿过这一道道饰有金镂的铁门，戴着头盔的脑后飘扬着猎猎作响的狮旗。但今天，他却是被剥去了铠甲，全身拴着锁链，像一个被俘的奴隶，被胜利者的战车在青铜做的战车板上扔来扔去。他不禁发出了嘲弄的欢笑，笑声刚愎而邪恶，但在紧张不安地驾驶着战车的士兵听来，他的笑声就像是被唤醒的雄狮发出的低吼。
二、阴谋陈腐谎言都有闪光的外壳；占星家的鬼话；你靠继承获得了王位，我付出的却是鲜血。克罗姆在上，我靠血汗获得的王位，纵然有金山银堆的允诺，纵然威胁让我入地狱，我都不会卖！
——《列王之路》
城堡内的一间密室里，穹顶状的天花板上雕刻着黑色大理石，门廊拱桥上的黑宝石闪着怪异的光芒，一场秘密会议正在进行。阿奎罗尼亚国王柯南，面对着捉拿他的人，未包扎伤口流出来的鲜血凝结在他硕大的四肢上。他左边和右边分别立着12个黑大汉，手里紧握着长柄的斧头。宗热在他面前站着，穿着金线纺绸衣服的斯特伯努斯和阿马尔劳斯则懒洋洋地卧在长榻上，身上珠光宝气，身后赤裸着身体的奴隶男童正往蓝宝石雕刻成的酒杯里斟着美酒。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柯南，他冷酷地站着，全身血污，除了一块腰布，全身都赤裸着，四肢带着锁链，如鬃毛一般的黑头发纠结着，落在他低而宽阔的额头上，头发下面的蓝眼睛目光灼人。他俯瞰着这一切，胜利者的浮华和夸耀，在他与生俱来的个性的气质面前，显得那么的华而不实，苍白无力。两位表面得意和显赫的国王，其实在心底深处已经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