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一句顶一万句》的其他(3)

老詹七十三岁这年，因为住破庙害了伤风，出去传教又淋了场大雨，发了五天高烧，躺在破草铺上断了气，临死也没留下一句话。而他所有的遗物钱财，拼拼凑凑只够买一口棺材。
老詹下葬后，吴摩西（后改名“罗长礼”）在他草铺的乱草里，发现了一卷纸头，展开来一看，是老詹新画的一幅教堂图纸。
这是一座八层高的哥特式教堂，中央穹隆。直径四十点六米；穹顶离地，六十点八米；钟塔高一百六十米，塔顶上有座大钟，直径六米；教堂标明用大理石墙面，七十二扇窗户，窗上的玻璃是彩绘的，门头上竖一根十字架，直插云霄。不但教堂雄伟，教堂中的摆设，也画在一旁，件件精美。柜子和桌子，都标明用皂荚木做，里外包着精金。四周镶着金牙边；幔子标明用山羊毛织；罩棚的顶盖用公羊皮和海狗皮做；灯台用精金做，杈出六个枝子，每枝上有三个杯，形状如杏花；圣坛也标明用皂荚木做；圣牌用精金做，上刻着“归耶和华为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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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说的尾声，曹青娥（原名“巧玲”）去世后，她的儿子牛爱国来到延津，找自己素未谋面的“姥爷”罗长礼的下落。

罗长礼二十年前去世了，罗长礼最“说得着”的孙子罗安江也病故了，故事中的人到此已经是第三代了。
罗长礼的孙媳妇从墙根柜子里拿出一沓破纸。她告诉牛爱国，罗长礼生前把这沓破纸当了一辈子宝贝，临死时交给了罗安江。罗安江生前，也把它当个宝贝，一直放到柜子里，不让人看。
牛爱国接过这沓纸，纸已经发黄，许多地方被虫蛀了。打开，纸上是一幅图，画着一座宏大的房子，看上去像一座教堂。教堂顶端有十字架，还有一座大钟。图画得倒是气派，因不知其中的缘由，虽呼之欲出，牛爱国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将图纸翻过来，图纸的背面，写着两排字。头一排是蝇头小楷：恶魔的私语；第二排是钢笔字：不杀人，我就放火。两排字的字形不同，显然不是一个人写的；多年过去，字迹也有些模糊。牛爱国看到这两排字，皆心里一惊。但物在人亡，既不明白这字是谁写的，也不明白这人写这字的情形，就不明白这些话的含义。琢磨半天，仍难解其意，只知道是两句狠话。倒是这种狠的心情，自己也曾有过。
从外国传教士，到本土三代人，“恶魔的私语”、“不杀人，我就放火”两行字，展现了古今中外，人类共通的那种不被了解的痛恨与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