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 （BL暗恋）(5)

 他这些年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那么强烈，那么鲜活，仿佛一瞬间被点燃的火焰。
 心被酸甜青涩的憧憬填的饱胀，泪水渐渐盈满眼眶，险些裹挟不住。
方思遥见程澈低头沉思，便自己一张张一页页翻检书案上的纸册，越看越惊心，忍不住喃喃自语：“果然，果然……”
“大家都错怪他了，他没有误入歧途，没有助纣为虐，他是冤枉的……”念着念着，便悲痛难抑，泣不成声。
程澈从书案上拿起一册，里面记录着一位大夫被囚禁于此，被迫试药，受尽凌辱和折磨，又拖着残躯一心要破解毒物的日日夜夜。
“不知何年何月何日，约定之日亦不知在何时。烈毒虽尽力拔除，然药材不足，仍有余毒侵体。余日渐恍惚，终不辩日月，不明今夕何夕。”
“昔年入杏林门下，曾立誓普救含灵之苦，今终日耳闻生灵悲鸣而无所为，悲哉，痛哉。”
“忝为杏林子，枉读圣贤书，以患者之躯为引，丧伦背德，万死难辞其咎。然……心有所挂，贪生畏死也。”
……
“年年月月腐骨蚀心，今日终有所获，然余今形容非人，已无生还之念……”

“余欲化红莲业火，燃尽此处邪秽恶业……”
……
翻完这一册凌乱自叙，两人相顾无言，方思遥早已泪眼婆娑，浸湿双襟。
书册的最后一页写着：
“愿君大道通途，修得长生。”
也正是那幅画上的题字，落款只有一个字：谨
徐 谨！
程澈捂着剧痛的心口念出这两个字，一室风起，席卷而出，那扇门背后便是恶灵徘徊之地。
来不及惊叫，风化火海，灼灼红莲烈火将狰狞不堪的厉鬼们拖下地狱。艳丽的火光中，有一个人影遥望着他们。
 隔着火海，也隔着生死，他在笑。
 明明没有声音，程澈却好像听到他在说：“愿君得证大道。”
那你呢？
 我又能去何处寻到你？
少年时一段小心掩藏的缱绻爱恋，本以为短暂相遇，日后隔着千山万水，终是一场憾事。
 他把它小心收藏在心尖，不期望开花结果，只愿留得一份纯美。
 却不料别后经年，再相遇，生死两处，遥遥相望，原来那个人也念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