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 （BL暗恋）(4)

程澈却无暇他顾，一舞拂尘念咒，渐渐地，仿佛有什么破碎的声音响起。
功成，程澈舒了一口气，牵着方思遥踏进地宫四层。只是当二人真正踏进四层时，被入目景象深深震颤了。
 满地枯骨，层层叠叠且不提，血池，绞刑架，炉鼎，那些或残缺或扭曲的遗骸诉说着过往发生在这座人间地狱里的惨事。
程澈感觉到方思遥已经在发抖，但他看到的却是更棘手的东西。还是太轻率了，这个结界其实保护的是这座地狱之外的世界，贸然破界而入的他们自以为是来清理遗毒，实际却放出了祸世恶魔。
四层囚禁着四个穷凶极恶的厉鬼，看他们打扮应是天一教中人，不知何故葬身此处。生前便作恶多端心性扭曲，又遭横死在这极凶之地，他们已经变成了只知杀戮的残忍邪物。
厉鬼恶灵扑上来，恨不得撕碎他们，程澈虽已入道，但毕竟修为尚浅，力有不及。
绝望之际，恍惚间便换了天地，方才所见仿佛只是幻象，他们不知何时已处安宁之所。
“道长此处？”
两人小心翼翼走进去，眼前所见却出乎预料。室内胡乱摆放了些瓶瓶罐罐药臼药杵，仿佛只是寻常大夫的房间，但是出现在天一教巢穴里便不寻常了。

“这是？”
书案上摆着笔墨纸砚，和一副未成的画作。
“道长！”方思遥的声音惊讶至极，程澈循声望去，她手中的那副画，画上之人正是自己。
白衣执剑，一身稚嫩的锐气，这是遗落在茫茫光阴里，少年时的……自己。
方思遥惊讶地看向他，程澈一时也愣住了。这个人……
是何人？
忍不住接过那副画，触到纸面时程澈感觉到有什么借机流进了自己的身体里，耳边逐渐出现叮咚水声。
恍然间看见万花谷的落星湖，有人在湖边垂钓，自己在做什么？
 自己当时只是站在路边驻足看他。
晴空转作烟雨朦胧，那人撑着伞牵着小童一步一步走近，背后的背篓里装着雨中新萌的笋和菌。
 心中有些雀跃。
雨天闲情，他假装窗外路过，那人低头在专注作画。自己恋恋不舍走过，还在猜想:他画上的是什么样的风景，自己是否见过？
……
程澈按住胸口，那里沉寂多年，有些经受不住突然涌入的惊天狂潮。
 那些被清修岁月埋葬，多年不见天日的思慕突然被惊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