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梦 （BL暗恋）(2)

“弟子领命。”
到得小城正是细雨天，万花谷的女弟子撑了一把绘着青竹的油纸伞在城门口等他。
“程道长罢？”
“正是”
“万花谷方思遥。”
“方姑娘，贫道有礼。”
……
万花谷门人身上总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他们穿梭人世，身上却少烟火气，虽入世济世，心却始终落在红尘之外。
曾几时，有了这样的感触呢？
程澈看了一眼那女弟子的背影，心头浮起点点疑惑。
山中无岁月，再下山，仿佛换了人间，这种剥离之感，变得很强烈。
过去的他和如今的他，仿佛处于水面上下两侧，看似一样，却无法重合。
那天一教巢穴是一处地宫，万花谷是顺着自己门人传出的讯息查到的，但来时已晚，此处已毁弃，只余残壁枯骨，堆积成患的毒物和徘徊不去的亡者。为防遗毒为患，万花谷弟子受托进到地宫中清理，随即就遭遇异象。
“我们只进到第二层，便出事了。体质较弱者当即昏迷不醒，体质稍好的也感到阴冷不适。后来我们再次尝试进去，便有人出现了幻觉，道是有许多人影飘动，我们以为是中毒引起的，但查看经脉血液却并无中毒迹象。诸位大人商议后决定向贵派求助。”

程澈点点头，他远远便看见此地阴气浓重，那处地宫确实已积怨成祸。
“待准备妥当便开坛超度。”
方思遥见他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毕竟术业有专攻。
程澈为受扰者祛除邪气后便一心准备开坛事宜，神佛法事，一为驱邪，二为安民，所以当地官员也很重视，务必隆重。
诸事繁杂，劳心费神，到得夜间程澈沾枕则眠。
又是梦。
却和之前有所不同，他看到的不再是破碎旧事，是一座走不出去的囚笼。
昏暗的室内有清晰的水滴声，一室草木和泥土的湿气，陈旧的木桌上摆放着纸墨笔砚，隐约铺着一张画作，多年不见七情的他竟莫名感觉到缠绵不甘之意，裹挟着绝望一齐袭来，催得他鼻尖涩涩，几欲落泪。
这情绪不是自己的……
醒来还是浓夜无光，极端的黑和静中，程澈非常清醒。
执念，跨越千山万水，直达华山之巅，幽幽入梦。如今近了，竟强烈得让他感同身受。
清心寡欲十余载，再尝人间情苦，说不清什么滋味，让人五内欲焚，却并不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