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影子(3)

房间里恢复安静，我的目光停留在他们写的祝福上。啊优的“早日康复”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但我一眼就找到了。
影子悄无声音地溜了出来，落在我的床上，像是和我并排躺着一样，“想不想赢过啊优？把身体给我，我能帮你。”
我扭头看了眼它那没有五官的头部轮廓，冷冷说：“等我好了，自己能堂堂正正赢他，你闭嘴吧。”
“是吗，可是等你好了，校际联赛早已结束，你再去赢他，有意义吗？或者你觉得，赢下一场练习赛就可以了？我就是你，我知道你不那么觉得，”它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让我心烦意乱，“更何况，你们之间并没有堂堂正正，他有影子的。”
我感到一阵失控，如同整张床骤然陷落。又一次挣扎起来，我看向它，“你说什么，他有影子？”
“是的，他有。”它的回答平静、有力。
我的恢复是一个小小的医学奇迹。
赛车的修理也异常顺利。
在联赛一周前，我回到了训练场地，用一圈比一圈快的速度把所有人的疑虑变成欢喜。他们投来的崇拜目光，有去年看我比赛时杀出车堆那一刻的光泽。然而最重要的是，我赢过了啊优，虽然还只是在训练赛上。

“老大、啊优这么猛，咱们争取拿个第三，把颁奖台给占领咯！”大家士气高涨，真正的我在影子的世界越发觉得这个选择不算错。
这是个无限贴近现实的世界，只不过所能看见的一切都如同带上一层细细的纱。我随着身体做出动作，所有的动作都毫不费力，就连心绪的波动也少了许多，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睡，没有多余的杂念。
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境界。
“感觉怎么样？”影子问我。
“很奇妙，恩，好像活在云里面，”我讲了一句自己都觉得怪的话，“我会被永远留在这里吗，作为代价？”
“代价？什么代价？别傻了，我就是你，你的代价就是我的代价，”它笑了起来，笑声里居然有些疲惫，“还是说，你不乐意这样待下去了？”
我沉默了，没能点头，也不敢摇头。
它等了一会儿，说：“你想的话，随时可以换回来。”
“再等等吧。”
我不再说话，看向不远处仍在骑圈的啊优。在那一层纱下，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他肌肉律动带起的身体起伏清晰明显，那姿势已不标准，是太过疲劳的表现。他的汗水滴到地上，沿车辙画出一条断断续续的线，深深的影子好像被这条线绑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