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梦者(2)
我坐起身,房间有些暗,抑制不住的属于女生特有的香味充斥鼻腔,太阳穴疯一般鼓动,脑浆仿佛随时都会迸裂......没事。我想,上辈子我一定罪孽深重,如今连这神圣的书都压不住我的罪孽。书还给你。我的脸上一定挂着微笑,微笑中带着一丝自嘲,拿书的手稳如泰山,另一只藏在身后的手却抖成一幅画——一幅凄惨的画。
烂熟于心的《心经》默默背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虔诚。心渐渐安定,我小心翼翼睁开眼睛,红得发黑的液体带着一丝腥味灌满双眼睛,继而袭遍全身。我的身体浸泡在猩红的血液中,漂浮着。头顶依旧是一片猩红,我如鱼一般张开嘴,鼓动鼻翼企图呼吸。冰冷的血液从鼻,从嘴呼啸着奔入喉咙,“脚不沾地”地侵占空空如也的胃囊。我企图呼救;我企图自救;我企图死去......当各种企图布满大脑时,我终于醒了。天亮了,带着微凉。空荡的房间冷冷清清,我坐起身将橘色玩偶紧紧抱在怀里,它是我唯一的温暖。
这是我住了七十八天的房子——只有一间,厨房和厕所分布在走廊尽头。七十八天前,当我又一次被噩梦惊醒时,发现那并不是熟悉的房间。消毒水的味道让人窒息,沾满污渍的棉布将我的双手交叉捆住。我睁着眼,瞪着黑乎乎的房顶。你醒了?一张口罩都遮不住的大脸压在我眼前。他带着眼镜,厚重的镜片后面是布满血丝的眼睛,苍白的脸上有零星的红色粉刺。我怎么会在这里?我被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我艰难地移动沉重的头颅,空荡荡的房间只有我一个人,左边的窗外阳光明媚,偶尔传来几声喝彩。你需要帮助。他伸出肥大的手按住我的额头,他的手出奇的软而且温暖。我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他的治疗。隔了许久,他的手离开了。我想阻止却说不出话来,我陷入了真正意义的睡眠。
醒来后,也是我住进这间房子的第一天。无梦的睡眠让人轻松,我以为醒来时他会在,却再次看到了陌生的房间。一张床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床头的梳妆台摆满化妆品,然后是挂满衣服的衣橱。仅一眼,房子的一切就已清楚。我起身,脚踏着柔软的地毯。手接触冰冷的门把手,我迟疑了一下,却终于打开了门。门外很模糊,能见度只有一米,我往前走一步,碰到了坚硬冰冷的白色墙壁;我往左走两步,碰到了坚硬冰冷的白色墙壁,转身看到了左手边的厕所,硕大的血红的两个字透着一丝诡异;我往左走两步回到原地,门上刻着“造梦”两个字;我在原地往右走三步,碰到了坚硬冰冷的白色墙壁,转身看到了右手边的厨房,猩红的两个字仿佛饥肠辘辘张大嘴等待食物的野兽。从厕所到厨房,一共五步,我来来回回走了十几遍,数了十几遍。我闭着眼睛打开厨房的门,诱人的香味让我暂时忘却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