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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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空大师，您看这能做法事吗？”
村长一句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亦空大师的思绪，他摸了摸手中的佛珠：“晚上我会调好时辰过来，到时你不必再来。”
“那需要我们准备点什么东西吗？”
“不用，我自会打算。”
“那就谢谢大师了。”村长搓了搓手，朝亦空大师拜了一拜。
亦空大师回了一拜，随后转身踏入茫茫的白雪中。
凌晨两点，亦空大师洗净双手，从床头的柜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裹，将里面的袈裟取出置于床上，跪在地上拜了三拜，这才穿在了身上。
随后，他将门锁上，迎着寒冷刺骨的风雪朝清溪小学走去。
因为下了整夜的大雪，小树林已经被覆上了厚厚的雪，一脚踩下去就发出咯吱咯吱的踏雪声。亦空在后门的位置站定，念了声南无阿弥陀佛，然后掀起袈裟坐了下去。
他眼睛直视门内，嘴中诵起了往生咒。
念着念着，校内忽然升起了一层薄雾，学校似乎又变回了当年寂安寺的样子，村里的人们坐在地上朝着佛像敬拜，主持师父坐在中间诵经。

过了一会儿，主持师父睁开眼睛，冲亦空叹了口气：“孩子，有些事可以渡，但有些事却渡无可渡。你放下吧。”
亦空大师被这一席话击中，心中有什么东西在那一刻忽然迸裂开来，所有的情绪忽然一泄而出。他忽然明白，这世间的万物，总有东西是谁都无法阻挡的。而寂安寺中的那些冤魂，也并非是因心中的怨恨无法往生，而是因为他多年以来的执念，无法真正渡人渡己。
“师父，容徒儿送您最后一程。”
亦空大师双手合十，冲门内拜了三拜，随后将一手收到胸前，另一手敲打木鱼，嘴里重新念诵起了往生咒。
校园内的薄雾随着他的声音一点一点散去，村里的人们也开始一个一个从地面上消失，最终只留下中间的主持师父，他眼睛里的血色一点一点褪去，最终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亦空，你终于放下了。”
亦空大师的眼角滑下一滴泪水，此时心中却是一片明净。他闭上眼睛，一遍一遍的诵经，一遍遍的敲打木鱼，他似乎看到村里的人们冲他一拜，随后踏入了轮回。

清晨时，村长到树林里查看，发现亦空大师像雕塑一般坐在地上，保持着敲打木鱼的姿势圆寂了。
而过去的那一场杀戮也随着他的圆寂被一同埋藏，再也无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