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2)

小小的寂安寺里从来没有这么嘈杂过，一些逃命的人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纷纷到佛堂中要求主持师父救命，他们的表情凶狠又可怖，似乎主持稍有犹豫，就会随时上来将他撕碎。
亦空被众人的气势吓到，悄悄地躲在师父的后面不敢探出头去。
主持师父安抚下众人，然后将亦空叫到了房中，将身上的袈裟脱下，披在了亦空的身上。
主持师父拍了拍他的肩膀：“亦空，后院有一个小小的地道。等下你带孩子们过去藏身，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也一定不要出声。这是师父的师父传下的袈裟，现在师父将它传于你，希望你能记得我佛慈悲。”
亦空听到师父只让自己去保命，心中很是不愿，上前拉紧了师父的手：“师父，你和我一起去！”
主持师父摇了摇头：“我不去了，如果连我都走了，谁又能保护这些村民们呢。你放心，佛菩萨是会保佑我们的，等你在地道里睡上一觉醒来，一切就都会过去了。”
亦空知道师父已做了决定，顿时眼圈一红，向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您多保重。”

亦空随师父到了前院，将孩童们召集成一队，便领着他们向后院走去。在关上木门的时，他看到师父回头看了他最后一眼，眼里一片冷寂。
3
地道里光线极暗，并伴有潮湿的味道，孩子们早已吓坏，脸上皆露出怖色，谁也没有发出声音。亦空点燃了一盏油灯，让他们与自己一起在地上盘腿坐下，叮嘱他们不要发出声响，也不要关注外面的声音，然后小声的颂起了经。
当他念到第186遍南无阿弥陀佛时，听到外面发出了剧烈的枪声，枪声之后，是层次彼伏的尖叫声，孩子们的脸色铁青，全部缩成一团，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全部看向亦空。
亦空跪在他们中间，让孩子们抱在一起，自己将袈裟脱下，盖在了他们的身上。他一遍一遍轻轻拍打他们的后背，告诉他们：“不要听，不要想，这一切都会过去的。”
渐渐地，外面的枪声吵闹声越来越少，最后是死一般的沉静。孩子们也哭累了，在抽泣声中慢慢进入了梦乡。
亦空坐在地道里不停地诵经，竟丝毫没有睡意，那一夜格外的漫长，就像身处在无尽的黑暗中无法探得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