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奉稚(5)

“臣确有疑虑，因此才恳请陛下逐臣！京师里陛下坐镇，昔日旧僚不敢作乱，陛下定能长驱而下。只是昨夜事臣心中惴惴，必往平凉查实再报陛下，请陛下允准！”贾相公说着又将身下拜。帝起相扶，见他未肯轻起，踌躇许久，终于不忍，扭头道：“卿公忠体国……朕不能……”“朕不能拿你冒险”这几字，帝因觉唐突，不敢胡言，道：“只是平凉乃危城，卿需为自己考虑。”
“陛下，臣……”
帝强压下他，将了一旁烘了许久的波斯毛毯偎住他下身，转头道：“卿休要再言，京师里需卿维持，平凉那边，朕另遣能人往视。”
说话间将那忧虑全落在他眉眼，终究叹息一声，闭门回宫。
帝只当贾相公拗不过自己，放下心来仔细琢磨起出外平凉的人选来，只是这人实在难以筛选。要秉公的，这样人朝中倒是不少，只怕牵扯出些什么陈年旧情，关乎声威的事来，拂了他们脸面，便拿些无关痛痒的罪来搪塞自己，若非他们行此惯例，个个保全自己，这江山何至如此呢？左右没有合适人选，难道非要放出贾相公去才可平息？帝因感叹，一国之君如此难为，要一个忠心可靠的，竟也无处寻找。正苦恼间，殿值来道：“陛下，贾相公在外求见。”

帝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时，欣喜他有了合适的人选来报。
“朕料卿必有合适委平凉者来报，快说予朕，自斟酌！”
贾相公抬首道：“臣于朝中并无故交。”
帝听他话中之意，朝中筛选不出个人来，仍自不懈相询：“那必是隐世高人？或埋没山野者？”
贾相公摇了摇头，请道：“陛下，臣思之良久，此任非臣不可，特请陛下允准，即日启程，亡羊补牢未晚也。”
“不，不，贾相公，朝中人才济济，独你不可么？”
“陛下心知肚明。”贾相公仍然冷静，但皇帝陛下却难以接受，“不，朕有办法……卿且回。”
“陛下！朝中多因循之辈，……”
“卿休言！朕不准！”
贾相公果然不再多言，依言退下。
少顷，殿外小黄门滚跌而入，跪匍阶下，汗雨涔涔，敲板有声，哑嗓疾呼：“陛下！”
帝因心头凛然。
“陛下，贾相公他……通政司经历执……”帝因愤然惊起，踏地窾窾，奔至殿外。
帝素以贾相公拗不过己，此事实颠倒，贾相公不以言胜人，于行则无出其右者。盖贾相公退而未归，跪候于殿外簌簌暮雨下，待帝出再进言。通政司经历探得此情，竟执杖相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