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边缘 56(4)

我们都听见了克林特生前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我也是。”
他的身体开始溶解，甜蜜的腐烂味一下子冲破开来，好像肉体本身是一层多余的禁锢。
队长愣在原地，紧握的手都没有反应过来去松开，在手指即将碰触到溶液前，被巴基一把拉走。
那团东西立即掉在地上，变成了一滩不断涌动的腐物，接着开始像是液态化地在地面上舒展开。我实在无法将这滩蠕动的灰色果冻状物质和鹰眼联系在一起，这对我，以及我们所有人来说，都太残忍了。
一时间，我不知道是否应该认为克林特还活着，因为这与我认知中的任何一种生物都不同，我有理由相信，这东西的构成与氨基酸，碳原子都毫无关系，而在普遍人类的认知中，所有的生命体都一定碳基生物，这应该是整个宇宙一成不变的理论，除非……
除非——
克林特变成了我梦境记忆中那些骇人听闻的异域来客，但这说不通，因为对人类实施改造的应该是从遥远彼端搬迁而来的古老种族，尽管我们的外形相差很大，构成身体的最基本元素也完全相符，他们有骨骼，也会流淌血液，但这东西……

当然，这些并非是我当时得出的结论，而是很久以后才整理归纳得出的。
因为当时的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每个人都在其中制造出了一定程度的麻烦。
克林特的奇异形态从完整的人形到崩塌就在眨眼间完成，我和大家都猛地退后几步，以免被那种灰色的流质物体沾染到。这样的做法无疑会使克林特感到伤心，但我相信他已经不会在感受到任何情感——喜悦、悲伤，哪怕是愤怒。
从那滩东西上传来一种匪夷所思的怒吼，仔细听来又像是悲鸣，接着他开始四下散去，向我们袭来，我们只得到处窜逃，虽然不明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克林特到底变成了什么东西，但非常清楚一旦接触到，绝对没有任何好下场。
突然间，我恍惚听到了很多尖叫声，我立即明白这不是从我们间传来的，因为声音的密度很高，其中又夹杂了大量女人和孩童的声音，充满惊恐色彩的同时又非常刺耳，几乎要穿透我的耳膜。
不断有人从我身边跑开，惨叫声和求救声回荡在我耳边，人群的洪流不断地互相冲撞着，这是末日流电影才能一见的场景，此时正格外真实地发生在我身边。混乱的世界中早已不存在救世主和超级英雄，我没来得及反应这是发生了什么，因为因踩踏事故和其他灾害带来的生命流逝让我无法去仔细思考，我冲进人流中想要去拯救受伤的人。我用力地朝着惨叫的声音源头冲去，却什么也碰触不到，被拥挤人群踩踏的无辜生命却用愤恨的眼神瞪向我所在的方位，好像在控诉我的不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