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一)(3)
白鄂哪见过那么正式的礼仪啊,慌忙咽一口口水,挥挥手,清两声嗓子,说:“没事,其实吧,你说这些文绉绉的,我也听不大懂,我就是一个粗人。不过呢,”白鄂顿了顿,一手搭在墙上,做一副了不起的资态,又道:“今儿我俩这算是结成兄弟了啊,我刚也跟你说了,我是这片地的老大,以后要是有人欺负你,就等于是对我不敬,你跟我说一声,我一定替你教训他!”
“嗯?”苍羽歪头疑惑道。
白鄂秒怂,语无伦次道:“就,就这个意思,我知道你们读书人不懂,也估计瞧不起我这种人,但,但我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话就落在这儿了,你,你给我记住就行。”
“不是,你误会了,我……”
“没事,我又不难过,你要再‘之乎者也’啊,伤口都结痂了!来,跟我出去看看。”
苍羽跟着白鄂穿过狭窄的弄堂,视野立刻开阔起来,熙熙攘攘的人流填满街道。
“你别跟丢了啊。”白鄂提醒道。
来时的路程漫漫在苍羽的印象中浮现,从帘缝间难得窥见一眼的明媚天光,却在父亲的极力催促与训诫之下,他转过头,走得匆忙,原本敞了一丝缝隙的内心世界再次矗立在贫瘠的荒原上,拐入现实的僻静小径,无人问津,无人涉足。
今日,他抬头仰望长街两旁林立的楼阁店铺与琳琅招牌,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脂粉香和食物的香味混合的味道,想来某些书中描绘的风月勾栏,亦是如此繁华而醉人,清浅的的眸子里波光流转,无限的好奇、遐想、憧憬尽收眼底。
从前的他宛如站在山巅、云端,高处不胜寒,这是第一次,白鄂将他拉回人间,带他看一看人间的烟火。
老郎中给苍羽的伤口涂了些草药,交付他几句后,白鄂拉着郎中走到角落里唠嗑了一会儿,白鄂勾起他的背,又点头又挤眉弄眼的,最终郎中妥协道,让他赊了几文钱。苍羽察觉此中蹊跷,他欲打开腰间系好的锦囊时,白鄂只手按住他的手腕,苍羽看他笑嘻嘻地说,多大点事,也就欠了几文钱,明天我会去还的,我都是这里的老熟人了,郎中不会连这点通融都不给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