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华】对三儿(4)

在走廊里，何九华迟疑了。
一前一后进门的时候，何九华又迟疑。
对着镜子换下大褂儿，何九华还是迟疑了。
何九华觉得，有无数的时机自己可以开口，可又有无数个理由让自己闭嘴。
和尚九熙说话，怎么就成了天底下最难的事儿了？
“哥，你能不能……”停下整理背包的动作，何九华猜想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他几乎从尚九熙沙哑的声音里，听出那么一丝乞求的意味。“……能不能不要挑三月七号结婚。”
立刻转身，盯住尚九熙低垂的眼眸，心里的期待化在100°C的水里，顶着何九华的嗓子眼儿沸腾着。“为什么?”
他迫切的想知道原因，因为他觉得，尚九熙的下一句无论是委屈，还是抱怨的语气，都会是世上最动听的话。
尚九熙努力的睁大了双眼，尽可能的让屋里的灯光照进眼眶里，驱散眼底的黯淡。全身的气力都压在喉咙里，抻平颤抖的声带，尚九熙听见句子的尾音终于带出了笑意，“那样，我就办不成生日专场了。”
好，真好，这个理由再t.m.恰当不过了。

刚刚满腔的期待像个笑话，冷极了的笑话，何九华冷得都喘不上气了，却还想为尚九熙的机智鼓掌。自己不是明白的很吗，尚九熙要是愿意开口，早不就说了。
第一次小专场结束后，情不自禁的拥抱，在被通知能商演的那天，醉在一起的耳鬓厮磨。
出门演出的时候，只属于两个人的房间，对活的时候，借口留宿的同一张枕榻。
时间？空间？六年里他们什么都不缺，就像现在，只有两个人的后台，说点见不得人的话再适合不过。可是，尚九熙还是没有开口。
说啊，你说啊，你为什么不说呢？
何九华在心里咆哮了千遍万遍，可又觉得怪不了尚九熙。是自己先交的女朋友，从此两个人便都失去了开口的立场。
何九华常常在想，如果尚九熙肯把话说明白，自己一定会像一只脱了缰的野狗，奔向心心念念的骨头，不管不顾，肆无忌惮。
但事实上，尚九熙的道德水准一如既往的高尚，自己也没有野狗那般孑然的孤勇。所有最恰当的时机，就这样全部被放过了。
我也能这样放过你，放过我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