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怪谈 · 凡尼亚之血（四）(3)

巨龙看着这个向他挑战的被诅咒之物，第一次睁开他的双眼好好审视着他。“好呀，我陪你起舞，诅咒之子，让我们用永恒的生命起舞吧。”
战斗进行了三天三夜，没人亲眼目睹过战斗经过山峰被夷为了平地。将军的血嗣们等在雪山下，看着雪山的山岩崩塌，听着巨龙的吼叫声穿过云霄，震得世界颤抖。龙息的炙焰穿透云层，照亮天空，山雪在烈焰中融化，岩石在颤动中崩塌。战斗一直持续了三天三夜，然后一切都沉寂了下来。血嗣们从灰尘中钻出来，一路走过不复存在的山峰，他们在山顶找到了他们要迎接的人。
奄奄一息的将军倒在了已经被移平的山峰上，巨龙的火焰与咆哮停息了，将军感觉自己的心跳也停息了。死亡再次离他如此之近。他是谁呢？一个无名之人罢了，一个已经消逝的无名之地的无名之人，他的诅咒终于结束了。他死在一场在世间看来毫无意义但他并不后悔的决斗中，凡尼亚的星辰与河流，太阳与黄昏一同将他埋葬。他还能称为凡尼亚人么？他还能称为人么？他不知道，也不想去想。
一切都结束了，本该一切都结束了。诅咒之子的荣誉之死，一切灾难的终结，是这流淌在体内的诅咒之血毁灭了他的家乡，他这种卑劣的生物终于可以消失了。可有一种本能，生命的执着却不断的缠绕着他，生命的火焰挣扎着不愿熄灭。他挣扎着向同他起舞的战士的尸体爬去，饮下了龙血。

将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变回了孩子，其他伙伴正在岸边嬉笑打闹着，麦拉比的河水冲刷着他的大腿，他挽起一捧河水，一饮而尽。他顺着河水向前游去，鱼儿陪他一同在浪花中翻越，母亲河的摇篮将他推向远方。
一朵浪花吞没了他，当他睁开眼睛时，将军正身在凡尼亚的街道当中，太阳撒下温暖的光芒，给街道上的一切蒙上了一层金色的光影。街上人来人往，小贩们挑好了摊位，叫卖声此起彼伏。驮着货物的大象穿越街巷，人们纷纷走到路边，给这巨物腾出位置。象主人挑个舒服的姿势做在象背上，悠闲的指引着大象。戴着面纱的贵夫人正在香料摊边，听着摊主手舞足蹈的讲着自己的香料，两名披着麻衣的护卫现在两旁，仔细的盯着过往行人，但无论是面纱还是护卫都遮盖不住那双明亮动人的眼睛。挑着担子的小贩，三五成群的旅人，一群孩子嬉闹着跑过街边，穿过人群，趁着这骚乱，将军趁摊主不休息拿起了一个苹果，也加入了其他孩子的队伍中。
生命是场苦难么？生命是个玩笑么？生命是场荒诞的剧本么？没人知道，尘埃散尽，一切皆成过往。
他的心脏跳动，噗通，噗通，噗通，活着，噗通，活着，活着，噗通，活着，活着，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