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下沙(2)

“——好……好大！”
他喃喃道，手里的烟嘴不自觉地往下放了放。
“是吧？”
“好像是上游来的，豪华人家的船……”
“是那什么军的战船吧……你瞧瞧这都冒烟了——听说最近北边的胡人闹滴可凶哩！”
“胡说，明明是从下游来的，上游那宽度，根本塞不下这么大……”
“结棍！”老李还是撇撇嘴，忍不住称赞道。
老李和阿三你一句我一句的，在空无一人的码头扯着絮絮叨叨的闲话，又把船要泊岸的之类的可能性，统统抛之脑后。
用当地话讲，他俩拉家常的老毛病又犯了。
直到两个和蔼的红帽子长红巾，在竹制的地面上不耐烦地蹬了蹬，听到了“磕磕”的响声，两人才条件反射性地将头朝向岸边。
“哟！”
“啊，是兵爷啊……”老李搓着老茧遍布的大手，有些尴尬的讪讪道，“哩是来征渔税的？”
老李斜瞪阿三，试图提醒他该干什么。
阿三抬头，遮掩着望向太阳，没有看见老李的暗示。

按点，似乎有点早了，结合这船冒烟的事，阿三心底有了什么不好的猜测。
“是案要！”
白刀子闪出，横在了两人的身前。
“靖江府查案，闲杂人等让开。”还没等阿三去拉老李的手，两人就被里两兵役给挤到了一边去。
“这这这——嘶！”
被推开的老李身子骨险些吃不消推搡，痛得弯下了腰。
“老李，我们回你船上去。”阿三半推半就，还是将老李不好的念想打消了一部分。
“啥？！”
“我还没找……”
没等老李支支吾吾地说完，只瞧见那巨轮早早地泊了岸，四周宾客如同游水般倾泻而出，慌慌张张显得毫无次序。
那俩兵估计是赶去救火了，无暇顾及骚乱的人群，直接用手大力拨开向外的人流，毫无客气可言。
间中有人落水，两兵却无一人去救。
老李和阿三两人手脚麻利，顺利地爬回了自己的船上。
“这下估计是出大事了……咱要不歇几天，不成就先开到季市上去喝几口，避避风头？”老李从篓缝隙里勉强探出一个手指头，遂用一只眼睛直瞄着那巨轮背后的黑洞，心有余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