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III）(11)

在他所认为的第三天结束时——尽管他对自己估计的时间表深信不疑，但实际上却令人难以信服——扎曼阿克拉遇到了一条高得吓人的下坡道路，随后又紧接着一段漫长的上坡道路。布法罗曾将其描述为隧道的最后阶段。正如在这之前的某些地方一样，这里可以看到明显的人工改造的痕迹；有几段陡峭的坡道被开凿出的粗糙台阶所覆盖走起来轻松了许多。借着火炬的光亮，墙面上越来越多的可怕雕刻显露了出来，最后，当扎曼阿克拉爬下最后一段向下阶梯，然后向上爬去时，树脂火炬燃烧的火光中似乎混进了一种更加微弱、却扩散得更广的光芒。最后，攀登到了坡道的终点时，出现了一条由暗色玄武岩石砖砌成的水平通道笔直地通向前方。现在已经不再需要火炬了，因为这里所有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淡蓝色、仿佛电弧一般的光芒，如同极光一般闪烁着。这就是那个印第安人曾描述过的来自地底世界的奇异之光——过了一会儿，扎曼阿克拉从那条隧道里走了出来，来到一片乱石丛生的荒凉山坡上，山坡顶上是一片沸腾着的、无法穿透的蓝色光辉的天空，而山脚下炫目的远处，是一片被蓝色薄雾笼罩的无边无际的平原。

他终于来到这个未知的世界，从他留下的手稿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他对这片难以描述的景色，就像他的同胞巴尔沃亚（Balboa，西班牙殖民探险者，也是第一个横穿美洲大陆到达太平洋东岸的欧洲人）从达连湾（Darien）边那座令人难忘的山峰上俯瞰新发现的太平洋时一样的骄傲。布法罗到这里就转身折返回去了，因为他害怕某些东西，但那到底是什么，他也无法描述清楚——他只是含糊其辞地将其描述成一群邪恶的牲畜，既不是马匹，也不是野水牛，而是像土丘幽灵在夜间骑的那种怪物一样——但扎曼阿克拉不能被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事吓到，他心中充满了一种奇怪的荣耀感，而不是恐惧；因为他想象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形，并且完全了解独自在一个其他白人从未想象过的莫名其妙的地下世界面前究竟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