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璧花]心诚则灵（7-9）(11)

怎么会不难过？
他要是真的“乐天”，真的安于连城璧本应有的命数，也不会想方设法得到最上乘的鲛珠了。
这种难过好像一点都不“神仙”。
但是花无谢又突然有些高兴，他想，自己应该是稍微理解了一点点凡人的感情了吧？等到哪天他可以完全理解，是不是就消弭了神仙与凡人之间的鸿沟？连城璧是不是就能安心以一介凡人的姿态，坦坦荡荡无所顾虑地爱他这个不像神仙的神仙？
如果是，就太好了。
“我会难过。”花无谢深深凝望着连城璧的眼睛，语气郑重而热忱，“你是我生命中一个很特别的人，所以我会难过。”
连城璧怔了怔，轻声问道：“特别？”
花无谢道：“你怕死吗？知道自己快死了，你会不会难过？”
连城璧道：“都会。”
他回答得没有任何犹豫。
人都是怕死的，只是某些时候死远比活下去更容易获得满足，所以对死的恐惧被压住了。在外人跟前连城璧或许会为着表面功夫说一句“但求死得其所”，可这是小神仙，是亲口承认自己不算外人的、他的小神仙，他还有什么好矫饰的？
“对啊，我知道你会。”花无谢的神情很温柔，“我想你好好的，想你永远开心；看着你难过，我也会很难过，就算明知道那是命数。我也知道凡间的食物吃了没有任何好处，但我就是想吃，从心所欲有何不可，你说对吧？”

“你真的……”
连城璧目光闪动，似是将一生的悲喜揉碎成点点星光，沉积在浸饱了蜜糖一般的眼眸里。
那到底是悲还是喜？花无谢很纠结，忍不住略带幽怨地咕哝道：“凡人的感情都这么复杂吗？”
连城璧笑道：“人这一生，五味杂陈是常态啊。单一的甜往往只存在于小孩子的零嘴，成人的饭桌上有酸甜，有香甜，有加了盐渍的甜，甚至会痴迷于苦涩过后那一丝独特的回甘，相比之下，纯粹的甜味儿太浅了，里头品不出人生，所以没意思。”
花无谢道：“那纯粹的开心，在凡人眼里也是太浅了没意思吗？”
“说实话，我不知道。”连城璧轻轻叹了口气，“纯粹的开心不容易有啊，我没体会过，大多数凡人可能都没有体会过，除非把懵懂无知的童年也算上。”
花无谢已不知不觉搬起凳子挪到了他身边，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连珠炮似的追问道：“那你通常所体会的开心是什么样？给我讲讲吧，我想知道你平时都怎么想的！”
连城璧道：“我没有和其他孩子一起玩过，所以不清楚那种就是为了取悦自己的开心。以前我经常要代表无垢山庄出去应酬，对根本不如我的人说一些很违心的奉承话，但那种时候也并非完全地不开心，因为我知道那样是为了以后能挺直腰杆做人，一想到我在慢慢接近这个目标，我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