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情
民国八年二月,北平城,水天楼。
三尺多高的戏台子上,一身白衣的小旦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唱着。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清风习习透裳衣,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戏台下大多是穿着长衫夹袄阔家老爷夫人,偶尔也有几个商人模样的人夹杂其中。
姚月白小心翼翼地把厚重的幕布撩起一道小缝。他眼尖,一眼就看见人堆里有几个蓝色的身影,皱着眉对身边的容七说:“蕊儿今天的白蛇传唱得不错,可怎么连学生和竖贾商贩都来听戏了,难不成我这楼里有神仙? ”
一边的容七把手里的茶递给姚月白:“少爷啊,你要当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可这世道不让啊。水天楼里上上下下几百号人,可都靠着戏票子吃饭呢,再说了,您知道外面怎么都说您吗?”
姚月白一听这话来了兴致:“怎么说我的?”
容七没想到姚月白真的会问,有些磕磕巴巴:“说您面上明月清风比谁都清高,比谁都像个正经人,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勾男人的。”越说声音越小。
姚月白不怒反笑,喝了口茶:“又是哪家太太乱嚼舌根,今天就去勾她家男人。”容七一听怕他家少爷真去干这事,赶紧说:“昨个有个老师来找您,您没空。说是今天还来,估摸着时间应该快到了。”
姚月白没说话只是笑着看他,姚月白笑起来好看,但是容七只感觉心里发毛,脊椎骨窜起一阵凉意,赶紧退了下去。
姚月白也不着急见客人,自己躲在幕后看了小半个时辰戏,喝完了茶才慢慢悠悠起身去了后台。
晏离青早早就到了,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不过因为教养,面上还是云淡风轻。晏离青朝着姚月白伸出手:“北京大学,晏离青,国文教师。”姚月白没理他,自顾自地坐到,端着自己的茶碗倒了杯茶:“姚月白,就是个戏子。”晏离青有些尴尬,讪讪地收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