划分区（上）(5)

“我没有去抢劫，妈妈。”纳萨雷诺眼睛看向家里那堆积的杂物，回避着母亲的眼睛，他确实有冲动的想法，却没有付出实践，母亲又开始在自己的耳边念念叨叨，即使自己一直点头走回自己的房间，声音也还是在他身后不停发出，母亲总是教导自己不要行恶，不要伤害他人，但生活总是和母亲说的不同，纳萨雷诺眼睛里所看到的是在龙门贫民窟外实施抢劫的青年手中拿着的轩诗尼和脖子上的金色链条，而不是母亲口中的所谓惩罚。
“妈妈。”纳萨雷诺坐回房间的座位，对着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母亲说道：“我答应你，不会和那些人同流合污。”他扭头翻着自己的笔记本，在上面继续写着刚想到的歌词。
“纳萨雷诺，我只是害怕第二天街道上躺着已经没有温度的尸体，在翻开正面的身体后是你的脸。”母亲声音疲倦，她最近总是担心纳萨雷诺，因为龙门贫民窟里这个年纪阶段的孩子大多数都会合着另一些不大的孩子，在龙门贫民窟外的街区小偷小摸，或者干一些犯法的事情被警察逮到送进监管所；听到纳萨雷诺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去抢劫或者偷东西后，她才关上了自己儿子的房间门，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狭小房间里，纳萨雷诺看着窗户外龙门特区那夜晚在黑暗中隐隐发亮的灯光，咬着自己的铅笔头，眼神迷惘，若有所思地将文字一个一个写在笔记里，字斟酌句的修改，持续到深夜。那时候的他还相信只要用努力，就可以坚守准则和改变现状。

龙门贫民窟外，有一个生产汽车组件的机械厂，机械场里都是贫民窟里的人，大多数人都在这里工作，甚至不乏十几岁的小孩子，他们重复着手里机械一般的任务一整天，搬运、检查、组装、包装，直到接近夜晚才离开；纳萨雷诺也在这里工作，准确的说在这里打临时工，笔记本和铅笔在贫民窟里的价格大过了饮料，他为了这两样东西或者存钱，偶尔也会来这里工作，就像他现在这样，从铁皮制作的运输带上搬下比自己上半身肩膀还要宽的白色汽车组件，抱着它走过旁边拖着手推车运送货箱的人，肩膀在搬运的过程中偶尔会碰到狭窄过道迎面而来穿着制服的监工，空气里是润滑油混着钳工台铁屑的味道，黑色的皮肤和黄色的皮肤穿着满是工业油污的员工制服低头忙碌着，而自己的手套破了一个洞，组件的棱角摩擦自己的皮肤让它通红。
他弯腰将组件放到运输环节的包装箱里，甩了甩自己的手臂，这个小工厂里的声音嘈杂不堪，周遭那些人匆匆忙忙的身影和监工那凛冽的脸让纳萨雷诺想休息一下自己疲惫的双腿和双臂都没有空间，他直起腰继续，但好像看见了一个熟人，走在过道人与人交错的罅隙里，好像是自己少有的朋友比切尔，一个留着脏辫的黑人青年，这是纳萨雷诺第一次在工厂看见他，因为在他的映像里比切尔并不喜欢工厂薪水微薄又辛苦劳累的工作，他混迹在贫民窟黑人青年们的帮派中，但却因为胆子小而一次都没有抢劫过，甚至没有参与过抢地盘的血拼中，经常小偷小摸，但从某种程度上说，对熟人却很老实，因为他从来没有把手伸向纳萨雷诺的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