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北胭风华(六)(3)

戏服快做好时候，北平落了初雪。三慶园门前的灯笼蒙了一层薄薄的白，张云雷一大早上就跑到门口看街坊扫雪，三慶门口已经扫好了，早起喊嗓子的师弟们顺手都清了。张云雷便去了后门的巷子，地上的雪不厚，踩一脚留下个浅浅的脚印，张云雷背着手在小胡同里走，走着走着，一双脚印成了两对。
“九郎，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张云雷稍微一愣，转而就笑开，清早就送杨九郎一袭温香。
“这么早就出来跑，不冷吗？”
香脸半开娇旖旎，当庭际，玉人浴出新妆洗。古人拿花枝比美人，见了张云雷，杨九郎只觉用他来比喻美才得当。
杨九郎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拢在他身上，张云雷觉得一股暖，迈着小步边踩雪边看着雪花反的阳光眨眼睛。
“幸亏今天我没正派，有件衣服能给你裹上。”
张云雷笑了一下，欣然接受他的暖，问:“你要去谈生意吗？”
“嗯。”
杨九郎穿着一身浅灰西装，和张云雷身上的浅灰大褂颜色无差。

“你还没说呢，这么早来干什么？”张云雷知道自己今天起得早了，杨九郎平时这个时候来多半是送东西的，今天这明显是来寻他的。
“日思夜想的，昨天一天没见，今儿早起就想来看看你。”
“穿不正派的衣裳就说些哄人的话。”
张云雷晃着大衣的袖子，还怪有趣的，他心里不会否定杨九郎的话，毕竟他相信他会这么做，就像有一日刮大风，杨九郎自己家的窗户吹开了就说什么都睡不着，非跑来园子看看张云雷，大半夜的拍门给师父都惊动了，最后这位杨少爷当着整个班子师兄弟姐妹的面扯着张云雷的袖子说了句:“风大睡不着，就……就来看看你。”这事可是在后台传了好久，渐渐的大家习惯了杨九郎对张云雷这般不同，也就不再说了。
两个人肩膀挨着肩膀，不说话，闻着晨起的风，偶尔相视一笑。
快到了胡同尽头，杨九郎把要滑下来的衣服往上拉了拉，说道:“你做的戏服我让杜蘅昨晚取回来了，现在已经放你房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