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辫儿】北胭风华(六)(2)

张云雷把照片包好，沉声道:“师父，是您把我养大的，教我做人教我学艺，云雷无以为报。”
寒素书慢慢走过来站在张云雷身后，拍拍他的肩膀，眼神看向发妻的牌位，低叹道:“辫儿啊，别人的师父都巴不得自己的徒弟一辈子留在自个儿身边，你知道我为什么都希望你们走吗？”
张云雷想说什么，想了想只是摇摇头。
“在这戏班子是苦，可是更苦的，是悬着的心惦着一份情意一辈子放不下，甭管这情意是真是假，没个结果没个应答最折磨人。”
张云雷不想问师父为何这样说，仰起头看师父眼神虚无地盯着师娘的牌位，他以为师父是在想她，可是那张累积经年沧桑的脸庞现的是无数歉疚。
“师父，小六……”
“我不是不想让小六和宋家闺女在一起，奈何这世道，他们俩是注定了要都受伤的，唉……”
枯花枝弄影，张云雷听师父讲他小时候的淘气事听了好久，直到师父疲惫地缓慢眨着眼睛，他伺候师父歇着了才出门。

“日子长着，要是他和他家给你委屈受了，师父这里永远是你不用理由来去的地方。”
张云雷走在院里堆满落叶的路上，想着师父刚才最后的一句话，有许多旧事他不知道，可他和杨九郎这么顺利地被长辈被家人支持是他从没想到的，他甚至想好了会和佟小六一样跪在师父面前，师父若问他还敢喜欢吗，他一定会说，不敢喜欢，敢爱，敢赌。
杨九郎回来大半年，渐渐接手了家里的生意，所以也不能每天都来三慶园看戏，张云雷都明白，所以他来了便欢喜，他不来，欢喜就少一些，不过夜晚梦见，也是一样的欢喜。
三慶园一日胜似一日的红火，小角儿们也都被人熟知，前几日青鸾演了一回《红娘》，一个外地来北平的客商本是要走的，结果多留了好几天就为了多看几回青鸾。张云雷之前一直对师父有多多少少的歉意，这一来，他自己心里也好受许多。
戏园子观众多，打赏的也不少，张云雷便定做了件戏服，之前的实在是太旧了，小师妹都补不过来了，嫌弃的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