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鼓(2)

建功立业，荣归故里。
使者正是前来村里征壮丁的。毫无疑问地，原本就身强力壮的他被选了出来。
其实也难怪，在同村的年轻人都显得不情不愿的情况下，他的眼里却冒着光，分外显眼。
临别之前，平日里腼腆的她出人意料地哭了出来。她拉着他的手，近乎哽咽地让他一定要平安归来，言语中是前所未有的担心与急切。
可惜少年的心里早已被那些日益膨胀的美梦填满，只是草草答应了一句，便转身上路了。
她眼里黯淡的神色，面向前路的少年又怎能看得见呢？
······
这一夜他都没能睡好，窃喜着感谢神明的保佑。
新征来的士兵们很快就投进了战事的准备之中，一批人被分去修筑城墙和护城河，而他则被分到了另一批，将要跟随名为孙子仲的将军南下，前往陈和宋了！
多幸运！他几乎就要和自己的美梦擦肩而过了，变成灰头土脸的苦力，在土石之间劳碌？还不如回去种他的田，多可悲！

万幸的是，只要等到天亮，他就该整装出发了。
······
多少年了？
他几乎记不起寒与暑究竟转了多少轮，长途往复的奔波不知道意义何在，粗淡的食物有了上顿没下顿，伤疤和支离破碎的战友，早已告诉了他当初的豪言壮语不过是笑话一场。
回去成了莫大的奢望，曾经厌弃的小村近来也频频出现在了梦里。还有她，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甚至连她的样貌都记不太清了。
那个温婉的女孩子，还在等着他吗？
可惜一天又一天，王的命令却迟迟不来，转眼间炎夏又成了寒冬，破旧的城池，瘦骨嶙峋的战马，战友一个个消失了，哪天又会轮到他呢。
······
厮杀，撤退或是追击，接着又是新一场厮杀。
他觉得头有些昏昏的，脚步也越来越沉，前天胸口的伤又隐隐痛了起来。那匹瘦马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一挣向路边的树林奔去，但终究是食不饱力不足，跑了几步也就慢慢走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