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集(3)

周围的两个老乡也是一样的情况。她们大约放弃了，慢吞吞收拾东西，走了。周嫂不愿意就这样回去。南瓜很重，再说，总要卖些钱回去。家里那口子，好久没有托人寄钱回来了。
周嫂伸了伸腿，甩了甩手，捏了捏自己的脖子，又安静地蹲在原地。南瓜还是安安稳稳的，不知道自己没有被挑上，没有露出一丝疲软。做农作人好呢？还是做农作物好呢？一时之间竟难以说清。
街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只剩下残叶、枝桠、菜梗。周嫂心里有些难过，自己宝贝的东西无人问津，好像多日的劳作没有得到肯定，没有价值了。可难道就不劳作了吗？
一双黑色漆皮鞋子停在了周嫂眼前。周嫂擦了擦眼，抬头望。光刺了眼，看不实在。她站起来，差点没稳，后退了一下。
“你这个南瓜，打药了没？”是个年轻的嗓子，穿着好俊俏的套裙，上面绣着花，线条勾勒出圆润的身材。和电视里一样。
“没呀，我从不打药的，我自己也吃的，你看看多新鲜啊。”周嫂赶忙蹲下，摸了摸南瓜。
漆皮鞋子的主人又问：“多少钱啊？”
“1块一斤，12斤。”
“怕没有这么重吧？”
周嫂急了：“哪能呢？我在街头那家卖饼干的铺子里，问老板称好了的，你可以去过秤的，少了不要钱。”

“很贵了，超市才卖8毛。”
周嫂不知道超市的定价，她没有钱去买东西，而且，那里装修得敞亮，地板白白滑滑的，自己的鞋有泥巴。
“你看这把儿，还出水呢，新鲜，早上刚摘的，一点也没有磕破。”周嫂很急。
漆皮鞋子的主人顿了顿，像是要走了。
“10块卖不卖？”鞋子往前挪了2步。
周嫂不知道。12块是邻居教她的。邻居说，大伙都卖这个价。再说，自打南瓜苗苗长出来，她不知道拔了多少草，浇了多少水，施了多少肥，又看了多少遍，才看大它。
“不卖算了，我去别的地方买。”鞋子又往远方走了几步。虽然慢，但是决绝。
周嫂脸上的汗掉进了眼睛里，好酸，好咸，她擦了几下。汗又从眼睛里流出来了。
“哎呀，卖吧卖吧！回来吧，给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