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从善(12)

母女又坐席长谈了片刻，月上中天，挂在摇晃的树梢，王母催着王春燕歇息，自己却是彻夜不眠。
月中很快便来了，王耀是随着一大批人走的，王母不知哪儿求来了把古筝，席地而坐，为其弹了曲赠别，三人都似乎除却了离别之苦，吟吟笑着，祝福着，王耀抓着一只褪色的香囊，还给了王春燕，“见囊如见人。”他丢下这句就攀上卡车，撩起一路的尘沙，渐渐没在黄土里，不见了影子。
春燕拎着香囊抽丝的带，将那颗碧色圆石给塞进了囊包里，贴身放好，便扶着王母回了那户破房，那架古筝最终还是落入了火里，底下铺满了书页，噼啪烧着，最终成了一截焦木，被一位老农扛回家里继续当柴烧。
后来王母被剃了阴阳头，她自己笑说像那戏子好看的紧，可王春燕心知母亲要强，前些日子平了些许的愤怒又蹭蹭攀着热血烧了上来，“阿娘，咱们逃了罢。”

王母且听愣住了，过了半晌问道，“去哪？”
“天下如此浩渺，何处不是家？又何必囚在这儿受人欺侮？”
“放肆！”她当真也是怒极，摔了碗筷骂道，“这是思想纠正！”话罢她又压低了嗓音，“祸从口出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我教你的你又都忘光了？”她缓了缓神，“向善，孩子，向善！”王母重复几次，戚戚道，“你这是把自己给囚住了。”
“阿娘，我没——”
“从善方成人，你现在还是年轻的很，我也不怨你，就是这话得斟酌了出口，懂吗？”
王春燕颔首，但她实在是不懂那向善之理，直至王母犯了旧疾，躺在床上唤她时，她握住母亲的手像握住了救命稻草，“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