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木 承章(2)

“牧儿不是记仇的人，他也是恨老三不出息。”拍了拍金玉的肩膀让他先睡，走到门口抽了条围巾搭在脖子上迈步就出了门：“你且睡，莫等我。”这时陈家三少爷的哀嚎已然响彻陈家大院。
陈川在祠堂门外听老三嚎了好半天，一直到惨叫声开始弱下去，陈六爷的鞭子声才停。陈川听见在门外顿了顿，一听见鞭子手杆落地声，赶忙推门进去。诺大的祠堂就点了两盏小油灯，阴暗得很，往深处陈六爷背对门坐在椅子上喘气，老三上身脱光趴在长凳上直哼哼，凸起一道一道的红痕，心疼得陈川直跳眉。但他还是快步走到陈穆身边，俯着身子劝道：“爹，您消消气，老三是性子软，没主见，老三一定记者疼了，不敢有下次了。”陈穆又一瞪眼，一巴掌拍在扶手上：“下次？这都多少次了？老子这鞭子就好像没抽到他身上，隔夜就忘了疼！”陈川也只好讪笑着，劝陈穆时候不早了，回去休息。陈穆没说话，过了一会才开口：“你看着他吧，莫管我。早些把他送回屋去。”陈川得了话，立马把棉衣脱下来盖在老三背上，疼的老三倒吸凉气，又把甩在地上的鞭子捡起来细细卷好挂在侧架上，回身小心把老三扶坐骑起来边给他系扣子边轻声说：

“忍着点，忍着点，哥带你回房。咱爹也心疼你，也是为你好，爹要是下了力气，你现在叫也叫不出来。”听了这话，三少爷刚压下去的泪花又泛起来，抱着他大哥又开始嚎啕大哭，哭得比刚刚挨打都叫陈川心疼。
所幸老三很快缓过劲来，哭得不厉害了，陈川便扶他半直起来，俯身一趁抬到背上，扣住两腿便背稳了。刚转身就听陈穆说：“把灯熄了，莫关门。”于是陈川吹了灯，快步往门口走去。又听陈穆长叹一声。“不指望你像牧儿，你就是能有你二哥一半，我也能瞑目了。”陈川在门口听得此言，转身还想再劝两句，转身却说不出话来。他看见惨白的月光照在陈六爷的半边肩上，这位陈家的顶梁柱，这条被枪顶着脑袋也挺得笔直的脊梁在椅子上瘫软得像是一滩烂泥。
陈穆抬手摆了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