肮脏的秘密(2)

她嘿嘿的笑着不说话，眼睛里冒着绿光像深夜里盯着猎物的狼。
“我可不怕你。”我拿勺子指着她大声说。
“看看，现在再也没有那么多亲朋好友来看你了，再也没有人大把大把带着礼品来看你了。再也不能呼风唤雨了，是吗？你这肮脏的女人。”
“我们为你痛苦了三年，你却一点不知道感恩。今年我下午都不能去学校上课了。就因为要照顾你……照顾你！……照顾你这可恶的怪物。”我恶狠狠的冲着她说，然后便冲了出去，咣当一声把门关上。
晚上妈妈回来了，我们一起给她换床单，他拉了满床，见到我们进来便到处翻滚，又哭又叫。他用两只鸡爪手抓起床上的粪便甩向我们，像疯了一样。
“够了，爱琪。”
“够了……！！”
母亲大吼道。
爱琪停了下来，那个怪物──她──我的姐姐又靠在了床边上不再动弹，就像一块石雕。那石雕的两只眼睛射出凶狠的光，渐渐的那光越来越弱，直到从中淌出越来越多的泪水。她靠在那里痛苦的哭起来，这次连我都能感到那泪水中不再凶狠却满是悲伤。
母亲站在我旁边，我感到她的胳膊抖了抖，她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把整个屋子里的悲伤和臭味儿吸走一样。她走了过去，双手抱住她。

晚餐过后，我拉住母亲的手。
“妈妈，我再也受不了，妈妈！再也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她不是我姐姐，她是一个怪物！一个怪物！”
“每天我都害怕走进后院的那个房间，那里面有一个怪物，每次走近我都感觉走到了恶魔的房间。我下午要去上学，上学！”
“别说了，爱玛。我知道你受苦了。”
“快好了，快好了，等她好了，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不………！”我尖叫道。
“她永远好不了……好不了！”
“她只会死……”
“死！”
母亲诧异的盯着我，她脸上写满怒气举起手想要打我。我盯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死死盯着她，我不知道从哪来的勇气，竟丝毫没有退缩。我们的目光像两个拳头，在半空中对力僵持着。终于母亲慢慢收回手，又缩回了她的目光。他垂下头脸上的怒气渐渐转为悲戚……
“是的，孩子。”
“她会死的，她会死的……”母亲喃喃道。
“让我们再等等……再等等。”
“再忍忍……再忍忍。”
“等她死了，一切烦恼都会过去的。”她说。
直到后来，爱琪死后很长时间我才渐渐明白我们全家人都把爱琪当作一个痛苦的包袱，一个肮脏的秘密。因为我们要她死，是的，我们希望她死，我们当然知道她活不久，但不只是为了让她不再痛苦，她死了，我们也就不再感到痛苦了；因为她的外表变得像个怪物，内心也像怪物……是的，每个人都明白，妈妈其实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