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之下番外：陈情入梦（五）(3)

陆绎微笑：“将军高义，言渊佩服。”
戚继光命中军官招来手下诸将，布置明日的作战计划，陆绎在客座上兀自思忖着什么，热茶方举至唇边，电光火石之间，一个想法瞬时钻入他的脑子：据他收到的消息，那细作身在敌营，且职位不低，既然是车轮战，敌方战将必定会轮番现身，这正是一个好时机！
寻了个空当，陆绎起身对戚继光道：“将军，言渊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戚继光道。
“我会领一个人来，他见过我前日跟将军提到过的那人，如若此人混在敌军之中，他或许能辨认出来。”
戚继光了然，“此事容易，明日你随我一道观战就行。”
“多谢将军！”陆绎谢道，而后默然望向帐外。赵正淳背后是谁从中作怪暂且不谈，此事须尽快，明日拔营之前必得设法把人提出来才行。
陆绎亲自出面要人，赵正淳不敢得罪，只得乖乖把人交出来，期间还打算拨两人供陆绎差遣，被陆绎拒绝。
四面边声连角起，戚家军在十丈沟南麓摆开阵势，静待朵颜。

岑福押着一名双手被缚的中年壮汉，登上阵后辎重营的了望台。了望台上的军士朝前头的戚继光抱拳施礼，拿了一只黄铜单筒镜来，戚继光转头就吩咐属下递给陆绎。
陆绎接过单筒镜，先举目眺望了片刻，再举到眼前，调好焦距——
好一片天苍苍，野茫茫。
雪地里安静得出奇，遥遥望去，开阔的荒野骤然在十丈沟处收缩，形成瓶颈。从峡谷裂隙中看过去，隐约可见赤狐、灰猞立领右开襟皮袍的男子攥紧缰绳，马匹在驰进一线天的前一刻被猛然勒住，前蹄扬起，苍穹之下尽是战马嘶鸣。
看来他们已经在十丈沟外摩拳擦掌好一阵了。
陆绎撤下筒镜，朝岑福道，“让他瞧瞧。”
那人寒着面冷冰冰地瞥了他一眼，嘴角挟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让人看着有些毛骨悚然。
岑福领命，见他不情不愿，便强行摁下他的脑袋，举着镜筒让他看。
似是仔细观察了一阵后，此人用蒙古话沉沉回道，“太远了，我看不清楚。”
寥寥数字的蒙古话霎时在了望台上掀起巨浪，周遭的兵士皆目若饥鹰般朝这边注目，目中有痛恨，有愤怒，还有深深地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