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夜将尽(2)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像是为一出伟大的歌剧插上路边酒馆里的醉言疯语，格拉斯在结束他激情的演讲后轻轻的加上了这句话。渐渐稀疏的人群仿佛被时间魔法定住了一般愣了半晌，“打倒深渊！”“为了洛泽亚!”此起彼伏的呼喊回响在广场，人们疯狂的拥向格拉斯，每个人的眼神中都燃烧着炽热的火焰，仿佛格拉斯的演讲终于燃起了他们心头的热血。“要身体强壮，相貌端正的，我可不想给那位大人送上一批歪瓜裂枣的货物！“卡迪拉商人从怀里拿出丝绸手帕擦了擦鬓角，身旁的护卫们则上前替他隔开推搡着自己孩子的人群。“格拉斯叔叔，为什么要跟这些贱民说这么多废话？直接给钱的话我们也能早点离开这个老鼠窝。”瘦的跟麻秆一样的约翰凑到格拉斯身旁，只看外表，没人能想象这是一对叔侄。“噢，小约翰，你还是太年轻了，即使是在灰巢城这样的地方也不是每一个父母都愿意用孩子来换取三个银币，我们兜售的不只是钱财，还有梦想，哪个男孩小时候不梦想成为一个英雄呢？
”约翰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眼角地余光瞥见几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正在街角看着他们，每个孩子的眼里都闪烁着激动的光。那样的光清澈而明亮，却让约翰感到一阵不适，“叔叔，真的有一个地方能训练这些可怜的孩子吗？”“谁知道呢？”商人头也不回的走开了。招募工作如火如荼的在灰巢城进行着，灰暗的天空中也下起了蒙蒙小雨，约翰站在一群披甲执剑的护卫之中，不断从精美的钱袋中取出闪闪发光的银币。人群中不断有人对着那装满银币的钱袋露出贪婪的目光，却无一例外地被为首的高大护卫身上散发地凛冽杀气所震慑，那是真正杀过人的狠角色，绝不是他们这些流氓混混能够招惹的。“嘿！只收身体强壮的男孩，你把三个女儿带过来干嘛？““你这孩子怕是才刚学会走路，不行不行！“约翰手忙脚乱的应付着这些热情似火的灰巢城居民，内心深处却莫名的感觉到一股悲伤和厌恶，就像小时候看到被野猫掏掉的鸟窝，那些雏鸟将死前的神情和这些一脸麻木的孩子们莫名的重合。

不过，也有例外，“请问是大人您在招募骑士吗？”约翰的身后传来男孩稚嫩的声音。几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从护卫和人群中挤了进来，正一脸憧憬的看着自己。他们的眼睛闪闪发亮，有的甚至在腰间别着自己削的木剑。“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约翰心里暗自说道，但他可不愿和一群贫民窟的孩子去解释森严的贵族的制度。“我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愿意为了杀光那些黑血杂种献出生命！。”为首的男孩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膛，眼神真挚而热烈。“别用那该死的眼神盯着我，见鬼！”约翰暗骂到，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些天真的孩子，只是漠然地将一把银币洒在他们面前，挥手示意护卫将他们领到一旁。“太棒了！““终于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我要杀十个深渊的恶魔，成为贵族，让那些看不起我和我老爹的家伙好好瞧瞧！“商队护卫冷笑着带走了这批七嘴八舌的孩子，约翰暗暗松了口气，转过身却发现，还有一个小孩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