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地(2)

在那座城市里只是靠着乞讨是不可能赚够养活孩子的钱的，他第一次萌生出了放弃乞讨，去工作的想法，但已经晚了，要人的话，也就只有工地了，很累啊，那双瘦弱的手想要把砖从这头搬到那头一定得要更多的努力；在照顾女婴睡去之后，自己几乎是一挨床板就睡着，还是不够的，照顾孩子不容易，有的时候他睡着了，就像是死过去，而女婴醒来的话，他又得强撑着睡意起来帮助她解决尿裤子或者饥饿的问题。剥去租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棚子，和婴儿的衣物及奶粉的费用，能够留下的钱太少了，这使得他陷入了一种贫困的境地，犹胜于当初乞讨的时候。
没有想过放弃，这点就是一些亲生父母都很难做到，当他决定要抚养这个婴儿，要为了她去工作的时候，他的意志就坚定的可怕，那些看似不可攀登的苦难也显得渺小，只是忍受，忍受就越过去了，就和喝下一杯凉白开一样简单；这样显然不可能成就什么大事业，诸如成为企业家什么的：他也不是为了什么事业，这种坚定只为一种情感而这种情感在看到那个婴儿的时候就已经诞生，硬要追寻来源的话，可能是一种天生的善良，更多的时候或许没有来源，这种情感也不需要来源。

这个工地做完了，他就着手去找下一个工地，偶尔事情干完，闲下来了，他就坐在地下，拂去头上的汪洋，处理手上的裂谷，再捏捏肩膀上过热的机器，和几个与他一起的工人闲聊，可能他还可以喝上劣质的米酒。谈论的话题无非就那么几样，生活的苦啊，自己的穷啊。他在聊话的人群中，一般是最大的，可能还得比他们大部分人大那么十几岁，不过他并没有什么好见解，时代变迁，这些受了些教育的年轻人的深度大概率也不是他的人生经历可以匹敌了。这些年轻人是一个死去之后任然存活的幽灵，失去了所有少年时的感情，只知道在工作的地方徘徊。
某天时候，下午的通红的光洒在了泥沙满地的工地上，年轻人们嫌热，都躲在了脚手架遮挡出的阴凉处，他们一边聊天，其中一人的眼前突然现出了一副场景，四周的人都在这里避暑，在每一个人都在休息的时候，只有这个不起眼而瘦弱的流浪者仍然在工作。从这一瞥里，就定在了哪里，其他人追着这人，也看了过去，他搭话：
“大叔。休息吗？现在大家都觉得热了，我看你头上也这么多汗了，还是休息一会再来做吧，就今天这些活，就算是休息半个小时也是干的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