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殇（七）(2)

“我看不至于。她平日虽孩子气些，但并不是爱哭的人。”文萍也很自信。
“好‘嫂子’，有的事你不见得知道。”玉良摇摇头，微笑说道，“二姐她生性争强好胜，天资原比别人聪颖些，又肯吃苦，肯下功夫，故而从小处处便压别人一头。她原先在家的时候就独得父母的器重。进班之后你也看见了，一场《石头记》就唱红了，一直到现在，谁能比得过她？”
“可这也正是她最大的弱点。一个人在长街上走惯了，是摔不得跟头的。我看今天这事对她打击很大，所以才过来找她，谁知道……”
话音刚落，从外面一阵风似的钻进来一个女子。是玉慧的“长随”莲蓬。她没有看到一旁的玉良，匆匆忙忙地向文萍见了礼，直奔玉慧的妆盒。
“你们小姐呢？”
“姑娘今天说她回去卸妆，让我回来帮她拿卸妆的东西。”
“她平时从来都不回去卸妆的。”角落里的玉慧冷冷道。
她这时才发现原来三姑娘也在，慌忙赔罪行礼。“我也道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可她今天好像很急着回去的样子，也只得如此罢了。”她一面回话，一面拿齐了东西，向二位主子行过礼后，疾步飞走了。

“果真这样……”沈文萍喃喃道。
“我也该走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听见二姐已经回去了，她反倒不很担心。
文萍不知道是怎么和玉良道的别，只是她今天也没有卸妆就回去了。李妈开门见她仍带着戏妆，就熟稔地打来了温水，准备好了菱镜、细纸、霜乳和手巾。
她机械地卸去了脸上的油彩，把自己一下一下，从一个虚幻的世界里拉回现实。一盆清水早已浑得不成样子了。她瞥了一眼菱花镜，觉得应该是卸好了，便从容地打扫起战场来。李妈熟练地接过了她手中的活计，不出一会儿，这里就又恢复了原样。
一滴水被遗漏在了桌上，被文萍掏出手帕，轻轻抹去了。她眼里容不得一丝脏乱，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这时，一阵敲门声急促的响起。文萍能预感到什么似的，连忙跑去把门打开。却是一个不相识的粗粗壮壮的小丫头。
“是莲蓬姐姐叫我来的。这深更半夜的，本不该来打扰您。只是我家姑娘回去后就把自己锁在了屋里头哭，我们都不敢进去。过一会儿听着没了声响，赶忙进去看时，竟是哭晕过去了。喂了些糖粥才醒过来。醒了还是哭，不吃不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