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捕手(12)

她住的并不远,甲二号是栋老楼,估计上个世纪末建的,距今得有几十年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住在这么破的地方,也许是咖啡厅薪水太少,或者是学费太贵。但她既然能来这儿留学,家里多少得有点儿大钱。
走在街上,我始终忐忑不安。
我走得很快，夜晚静悄悄，不时从某个角落传来一阵抽泣，不知哪里又有人伤透了心，就像这千疮百孔的世界。
甲二号比我印象中的样子还要破。一栋只有十米高的砖楼，却宽的像一座旧谷仓，笨拙地蜷缩在“西便门大街五号院”低矮的路牌下；斑驳的红墙上隐隐约约显露出“社会主义万岁”几个大字，上面早已爬满了藤条，甚至将本来就稀稀拉拉的窗户更遮挡得密不透风。
狭窄的走廊里，我四下打量，并没有人。一盏黄灯摇晃着悬在她家的铁门旁，门上挂着这里唯一能证明我在二十一世纪的物件。
一只伯克利数码锁。我把手伸过去，黑色的感应器下方立即亮起红灯，随即投影出一副巴掌大的全息九宫格，上面用繁体字写着零到九。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敲了敲门。

没人回应。
见鬼。我又敲了几下，这次更用力了些。难道那号码是假的？
还是没动静。我在心里一遍遍骂着娘，双手焦虑地紧握在一起，指关节发白。
过了半分钟，门里终于传来了微弱的脚步声。一扇金属小窗从猫眼旁“哗”地拉开，里面一双黑色的眸子正盯着我看。“阿南？你怎么会找到这里？”她疑惑又惊讶地看着我，仿佛我是高速公路上一个裸奔的疯子，随即干巴巴地笑了几声。
“额......”我结结巴巴地说，“楼上水管崩了，我们那儿跟个泳池一样，今晚能不能在你这里......”
还没等我说完，她就打开了门，淡粉色T恤衫上画着一只加菲猫，李维斯短裤下露出白皙的长腿，短发齐齐地散在耳后。“当然！如果你不介意这里的寒酸样子。”
我赶忙说：“那真是太谢谢了。”
走进客厅，我发现这里比钢架楼还小。不足四十平米的小房间却打理得服服帖帖，炉灶旁就是塑料餐桌，桌上摆着一只四四方方的陶瓷花瓶，插着一束尼龙假花，红色花瓣在白炽灯下闪闪发光；屋子里没有任何装饰，只有电话柜上放着一副发黄的相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