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罪我,其唯春秋。丰都杂货铺(3)上(3)
“噗嗤”父亲一口鲜血直接喷在了被子上。
“爹,爹您没事吧,爹。“我吓坏了,又不知道如何照顾人,胡乱用带着茧的糙手擦着父亲满是鲜血的下颌。
“赫赫”父亲的喉咙里仿佛卡了一口痰液,“赫赫”直响,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但他强行拨开我的手,嘶哑地问:“老师,如何死的,可有什么遗言没有?”
“老师病逝于江西南安府大庚县青龙港舟中,没有什么痛苦,至于遗言,老师说‘此心光明,亦复何言。’”王深修小心翼翼地说着,一边从怀中摸出了一本书,“这个,是老师的遗嘱里要留给师兄您的。”
“什么,是什么?”父亲眼睛一亮,抢一样的把那本册子抢到手里。
我也好奇的把头凑过去,那似乎是一本目录,里面有着大名鼎鼎的《太公阴符》《孙膑兵法》《美芹十论》。。。。还有闻所未闻的《铁枪谱》《操刀破军录》《搏手十缚》。。。。
父亲一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由得老泪纵横,嘴里喃喃的念着,“恩师,恩师。”又是一口鲜血,喷到了小册子上,又慌忙的擦,那场景憔悴可笑而可怜。
我也回过神来,如果说,这个家里有谁可能用到这些东西,那也只有我了。而这,大概是师祖,对我父亲这个前途未卜,不让人省心的徒弟唯一的挂念和帮助。
“行了,我累了,你们,出去吧。”父亲瞬间苍老了好几岁一般,缓缓将册子交给我,又缓缓躺下,活像一个将行就木的老人。
当夜,父亲,逝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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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年后。。。。
包府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包应龙怒喝一声,拍案而起,“嘭”,红木桃花茶案发出了一声悲鸣“嘎吱”。
四十四岁时的包应龙,已经当上了参将,常年练习王守仁留下的武功的他,此时正当壮年,魁梧得如同一座小山,肌肉如同虬龙一般坟起,较短的黑色连鬓胡子此刻如同钢针一样立了起来,黝黑的肌肤,方正的面庞,任谁也瞧不出事二十多年前那个还渴望着读书的白皙精瘦的少年郎。
“包将军,手下卫所来报,倭寇又上岸了,嘉靖三十一年四月,倭寇台州,巡按御史檄知事武纬御之,纬突入贼中,伏发,众溃,纬死之。自那开始,倭寇便看穿了大明海防的虚实,屡屡入侵,昨日,静海县王家庄,无论男女老幼,烧杀一空。。。”王深修沉痛地说道。自王阳明死后,王深修便加入了包应龙的帐下,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私下便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