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佣】《彼岸》（奈布视角）(3)

奈布意识到了什么，放松了身体。
朦胧间，籍于周身的狼藉，他的思绪又越过数十年的光阴，回到那片同样令人震颤的猎场。难得的家族聚会，却被不请自来的血族打破祥和，庄园的大门被迫打开，夜风带来云翳遮住了残月，也带走了这里曾有的生息。
奈布是这场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
闻风赶来的教会卫士姗姗来迟，只堪堪救出被一位女子用身体堵住入口的暗道，里面蜷缩的不足七岁的少年。彼时那个少年近乎失去意识，手上却紧攥着一把繁纹雕刻的弯刀。
浓稠的血腥如玻璃罩般笼罩庄园土地，午夜的长风也冲不淡它的甜腥，即使走出很远也尚能闻见，更何况置身于庄园内部。刚从暗道里被救出的少年便被其呛了个清醒，又捂嘴一阵反胃感升起，差点让他将胃酸都呕出。
那幅世界末日般的惨景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成了每夜折磨他侧卧难眠的罪因。不用闭眼都可以清晰描摹父亲被一只血族拧断脖颈，母亲被拦腰斩断却仍温柔拭去他泪水的场景。
父亲赠与他的弯刀贴在胸口，铁器的冰寒刺痛他的神经。

那一天，奈布告别了过去的稚气，只留下那一夜痛彻心扉的记忆让他一而再地回想，提醒着自己不可忘记这血海深仇。
此后十几年，一个手握廓尔喀军刀的年轻血猎逐渐被各方知晓并畏惧，奈布本人也因登峰的刀法和丰厚的战绩被教会授予“芬里厄”一誉称。
他一路行走于火海绝崖，在刀尖起舞，筹备用一生的时间去完成他的复仇。
所以大仇既报之时，即使死在战场，他也无悔。
没有什么好牵挂的。
他原本是这么想的。
但人生总有意外发生。
杰克就是他刚刚结束了复仇，伤痕累累却陷入迷茫时遇到的一个意外。
虽然此时没有当时那浩明的满月，夜幕中只点缀了稀疏的星光，头顶和周遭是一片枯败而非当时所处的郁郁禁林，奈布还是不可抑制地将眼前的场景和与杰克初见的场景重合。
当时似乎也是这样，身负重伤几近虚脱地靠在树上，压抑着不让自己因痛呻吟出声。刚结束了长达十年的复仇追杀，他迷茫不知去处，而就在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