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自由(6)

路明非……你好狠！
路明非的眼泪悄然滑落，滴在衣襟上，滴在零的手背上，“真要恨，就恨吧，”声音苍白无力得近似缥缈虚无，“都是，我的错。”
看着他初现的白发，闻着他身上浓重的悲伤，零的心好痛，好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看来是那样绝情的事，他却说得那么地坚定，那么地理所应当？甚至都没有考虑自己的感受，甚至连说都不肯跟自己说吗？为什么总要把事情想得那么绝？为什么！
路明非终于到家了，紧紧地帮她盖好被子，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下，一个吻在零娇嫩的额头绽放，“新年快乐！好好睡吧，又是新的一年，又是新的一天，开开心心地！”
当房门紧闭，委屈的泪水如洪水般肆虐而下，“开开心心地？”沙哑的声音在嘶吼，“开心，你要我怎么开心？我怎么能开……”
痛苦的泪水赫然挺住，零的心在疯狂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零紧咬着唇，不停地抽噎，明白了，全都明白了：为了让自己开心。
为什么总是小心翼翼地一错再错，才肯让自己尝试；为什么宠溺到极点，连一丝委屈都不让自己受，却又可以在批评自己时那么狠；为什么把那么令人心烦痛苦的事放在心里，却笑得那么地轻松；为什么总是想得那么多，那么远，承受本不应承受的东西……为什么？

为了让自己可以开开心心地过好每一天，不必考虑那么多令人心烦意乱的事，为了自己万无一失，不必经历那么多痛苦；日子不是动动嘴皮子，不是一时气血上涌就可以过去的，是一点一滴，长久地打磨出来的。
早已习惯了他的笑，他的懒，他的无理取闹，他的味道，他的每一个吻，每一次摩挲，习惯了他对自己的爱和宠溺；却从没有真正感受过他的难过，他的忧郁，他的悲伤……
……
看见零施施然走出来，路明非一扫脸上的悲伤扬起笑容：“醒啦？饿了没有，我给你盛碗饺子。”说着就起身向厨房走去。
零没有回答，直直地走着，撞进路明非的怀里，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胸口，“怎么了，有什么事？”路明非不明所以。
“痛吗？”她突然问。
路明非伸手抱着她，“嗯？”
“你好狠！”零低声说。
路明非的心狠狠地跳动了好几下才恢复平静，“嗯。”
零深深地吻着路明非的心口，“谢谢你，我爱你。”她极尽温柔地说。她抬起头看着他迷离的眼睛，声音中充满着痛苦和失落，“可你无权决定我的人生，无论以任何理由。”
路明非的表情变得好奇怪，无悲无喜，眼中却隐含着忧伤和解脱，心跳变得很缓慢，充满力量的搏动轻得零几乎感觉不到，抱着她的双手变僵，滑落，“你的自由。”沙沙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