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出塞（上）(3)

她走出三四步，又被玄戈喊住：“且慢，孤还有一事相询。豫王他……和西虞那摄政王结识的时候，你也是随护之一？“
“唔，可是一年前的事儿了。”
“详细说说。”
“去年夏天，豫王奉圣命去西南五郡巡查水患。我呢则是去给云坤宫采买资货，便和豫王的护驾结伴而行。我们在滇池巧遇了霒蚀君，相谈甚欢，一来二去，也算结了交情。只是，谁也没料到，转过年来，霒蚀君竟向圣上提了联姻一事，计划趁此次来访定下婚约，更稀奇的是豫王自己也没反对。”
玄戈眼睛眯起，敲着石桌：
“霒蚀君……是那摄政王的名号？你可看清了，这霒蚀君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霓商莞尔一笑：“怎么，冷冰冰的太子殿下终于通了人情，要给未来的弟媳把把关？”
她嘴上调笑，心里却涌起莫名的认真，盯住地面石板一条凹缝，琢磨良久吐出一句：“那个女人啊，外表漠然如冰，心底却是一片熔岩暗火。豫王殿下为其倾倒，也不足为怪。”
“是嘛。”
玄戈吸了口气，支起手肘扶住额头，把脑袋埋在宽大衣袖间沉默了一会儿，终于缓和了语气说：“算了。没事了，你去吧。”

女子渐弱的脚步声中，岭南带来的荔枝甜香慢慢散去，一院子的茉莉花这才透过了气。
环顾这重重殿宇，茉莉是母亲最爱的花，顺理成章地种在这里。就像他和他双生的弟弟自从呱呱坠地，也被母亲顺理成章地一并安置于此处，吃在一处，住在一处，旧损的秋千，蒙尘的竹马，院子里满满都是两人留下的痕迹。
天家的手足不至于争抢玩具，但两个心高气傲的少年足以让这本来宽敞的院落显得拥挤。
禁军·南风营
送走了霓商，玄戈折去禁军大营。
如果说午前他在太庙准备的是祭典，是礼仪，是这个国家灿烂盛大的“表”，那么眼下这个大校场上陈列的——才是这个国家骨坚质密的“里”。
天鹿是地跨湖广的南方国度，沿岸有蛮夷海客侵扰不息。幸而民风强悍尚武，数百年来竟从群狼环伺当中成长为一方豪强。
奈何既生瑜何生亮，天鹿以西还有西虞。
西虞一国发轫于滇缅，蓬勃于川蜀，国力和天鹿处于伯仲之间。两国相争年久，直至最近几代才见缓和，尤其是西虞摄政王云无月掌权以来，与天鹿开通黄金商路互通有无，而这些外交成果也将云无月本人在天鹿国内的名望推向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