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北】出塞（上）(2)

“岭南行宫里一切可好？”
玄戈才问了一句，颊边就淌下两滴晶莹的汗珠，滑落进颈间的层层叠叠里。
“皇后娘娘诸般皆好，无非是挂心圣上和两位殿下。这不，刚从武夷山游春下来，急急写了封家书，遣臣下带了来。”
霓商双手把个薄薄的信封呈上。她乃世家贵女，皇后身边的首席女官，若非急事原也不必亲自作个跑腿信差。
“家书？”
玄戈摘下沉甸甸冠子，置于石案上。他屏退侍从，拆了信匆匆阅毕，一丝不耐爬上眉梢。信中言辞恳切——留住豫王，莫让他真去了西虞。
玄戈摇头，怨母亲太过想当然。她难道不清楚，这次看上北洛的是个什么人物？
父皇病卧在榻的消息虽已封锁，但早晚要大白于天下，届时必引得四邻蠢蠢欲动。强大如西虞的邻国在这个节骨眼提出结亲……且不提这背后关乎朝堂的种种，退一步讲，纵使他真想留人，北洛就会乐意？
他这弟弟娇纵惯了，对于终身大事，从不理会任何人的过问。
数月前，父皇要把刚退了的岑老相爷家孙女配给北洛。要说这岑家千金家世才貌皆是上选，和北洛二人本也交游甚密……不料，北洛吵吵嚷嚷地推了指婚，丝毫不顾人家老相爷和姑娘面上过不过得去。

转过天，京师起了风言风语，街头巷尾茶余饭后的，都在八卦岑小姐只身一人随着大船走了，多半是赴西洋疗养情伤去。可这多情的豫王爷呢，前脚送了人家姑娘上船，转脸又跑回岑府找老爷子打牌去了，没事儿人一样。
想到这一遭，少年一张俊颜冷硬下来。
偌大的院子静如旷野。君臣二人隔着一张石桌对立，谁也没再开口。池中金鲤抢完了食料，不再躁动，只有西配殿那边传来几声鹦哥啼叫，跟他的主人一样擅长搅起乱绪。
霓商终于忍俊不禁：“娘娘有言，殿下若为难，也不必勉强，待她回来亲手料理便是。毕竟，这不过是她身为人母的一点私心。”
玄戈目光一凛，掀了衣摆坐下道：“霓商，你不必激我。母后身为人母，我也身为人兄，自会好好管教于他。”
霓商讨了个没趣儿：“是，臣知错。这里还有另一封信，臣奉命要赶着送给豫王殿下，先行告退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玄戈一声唤住：“等等，你要是看见那小子，就跟他说——”
“嗯？”
“让他早点滚回来，别总赖在相府烦着岑老爷子。”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