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真夜（陆）(2)

眼睛下意识眨动了一下，试图将所看到的怪象从视野中驱逐出去，但这一反应还是慢了半拍。一股道不清源头的阴寒直趋头颅，下一秒就从里面噼里啪啦地爆裂，像是无数火花开始四下迸溅，混乱作痛。
少年咬紧牙关，拳头不由得就加大了力道抵上额头，企图驱走盘踞颅内的钝痛。而大脑中闪现的第一个念头依然在努力向理性判断靠拢，怀疑是不是精神过度紧张出现了视觉混淆。他尝试搜寻出一条较为合理的解释，四肢和身体却足有一分钟是僵冻的，仿佛与全身的神经系统都割裂开来，不听使唤。失去了支撑感的双腿上，取代的是令人厌恶的沉重与麻木。他杵在原地无法挪动半步，耳畔传来脉搏狠狠撞击胸腔的闷声，他尝试倒吸了一口冷气，平稳住呼吸，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阻塞感压迫住了肺壁。
借助光亮，他继续搜寻着其他可以说服自己的线索，双眼紧盯住光点出现的方向，留意是否会有车辆或者机械驶出。少年在心里这样暗示自己，那些光虽然有些古怪，但也不能排除是某种机器或者车上的灯光。
然而，并没有发现任何车辆的影子，也听不到鸣笛。四下静寂得只能听到稠密的细沙声以及从外套的口袋里传来的震动。

意识到手机持续的声音，少年紧绷的注意力终于有所转移，挣开了那股禁锢身体的无形力量。
「我如果一晚上不接电话，你是不是打算一直抱着手机打下去——？」接通了电话还没等对方开口，就是一顿冰冷抢白，彻底掩盖住了刚才经历过的异样。
「你现在到底在哪里？」对方开口也没什么好脾气，清冷的女声略带了怒意。
「新闻上的事情你也看到了，陆奥，如果你还是相信警署的结论，我也没什么可跟你解释。如果你想把这件事情告诉我父亲，那也随便你怎么去说。就算父亲获悉了我的想法，我也会继续调查下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无奈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说了这么多任性的话，说到底你就是希望获得一个人的绝对信任吧，多宝丸。」
「什么意思？」
「表面听上去你是在极力把我推远，实际上你在说服我，去相信新闻里的报道，」轻描淡写的一句回答，陆奥似乎还是对少年的话持有怀疑。「抱歉，我是个警察，多宝丸，只相信眼见之物——」
「眼见之物？」
「对你来说，警视厅策划的发布会就是所谓的眼见之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