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良】荒海（一）(3)

“你和筠天分配到……西部战区来着？”孟鹤堂拍拍后脑勺找话。远处飘来了火锅的味道，或许这次还不错。
“对！他们说那边条件最艰苦，不过还有地方能比我们基地艰苦？”水哥笑嘻嘻地扯皮。
“你们……”万事小心，他本来想这样说。
前面人声突然吵闹起来，然后从混乱当中窜出一个极具特色的破锣嗓子：“我祝大家一路顺风——”酒液漫过杯口流下来。热烈的气氛简直像一盆沸腾的辣锅，偶然溅出来的油星子撩在人的胳膊上，又辣又烫叫人战栗起一身鸡皮疙瘩。于是溺于热气的肉卷、粉条、小白菜们心甘情愿在锅里翻滚——哪怕仅剩下这么一夜，姗姗来迟的手打肉丸子也干脆抛开一切纵身一跃。
“孟哥，我先去那边，等会儿再来找你。”
周九良指的是向导教官那桌，虽然现在大家溜溜达达都已经坐混了，不过和他关系好的几个还留在那边，他摆摆手就没入人群。
“小没良心的。”孟鹤堂默默嘀咕。
他在桌边坐下的时候烧饼正在吹牛逼，饼四搭档算是难得上过战场还完好无损回来的一对。大部分人今天没什么吃东西的兴致，锅里锅外还有好多菜。孟鹤堂趁着机会埋头苦吃。

满桌只有白萝卜是基地自个儿产的。明明种在沙地里，却格外水灵脆生，煮完了拿筷子一捣就溢出回甘的汁水。可惜品质再好的萝卜也禁不住天天吃，大部分人伸筷子的时候都默契地避开那碟萝卜块，早就吃吐了！孟鹤堂觉得浪费，不忍心地从牛骨汤里戳了一块上来——其实他更喜欢辣锅，可惜哨兵的味觉敏感吃不得太多。
酒局的形势在不知道几巡之后开始失控。他刚要对着萝卜下口，一个明显上了头的男孩子跌在他身上，“我打不开——”他拖着哭腔喃喃，用牙努力咬着酒瓶盖，嘎吱嘎吱的声音听着就牙疼。
孟鹤堂拨走桌上乱七八糟的碗筷盆碟捞出开瓶器帮他起开，那人连声道谢，干脆把整瓶酒都塞进他手里作谢礼。孟鹤堂哭笑不得却又推辞不过。
那人嘟嘟囔囔找厕所去了，孟鹤堂估摸着时间差不多，直接起身去寻周九良。
周九良背对着他和二哥刘筱亭聊得正欢。刘筱亭看见孟鹤堂走近便推了推周九良提醒他，周九良如梦初醒地转头，然后又转回去把自己碗里的东西一股脑儿扒进嘴里。他蹦起来抓过孟鹤堂的手臂。
“怎么了孟哥？”他满嘴塞了东西问得含含糊糊。一根支棱出来的海带丝被他嚼嚼嚼嗦进腮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