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丑角(2)

秦霄贤不满地瞪向那间金缕空丝样式的阁间，食指划拉着算盘，算珠铃铃钪钪作响。
“秦掌柜的，二爷正起身呢，话说得是有些不讨喜，可牌子咱们还是要挂的，就拎出一场戏来啊，也算给后辈整整台咯！”
一抹素绿从二楼下来，姑娘脸上扬起笑意，捧茶壶换烫水，泡胀的茶叶泛着腌绿色，一大壶水灌下去，起起伏伏散出香气。
这是上好的雾茶，备给上好的戏角儿。
秦霄贤笑眯眯地回道：“绿荷姑娘就是明事理，不做京城的大家闺秀是可惜了...”
绿荷隔着棉布端茶，朝秦霄贤拜了拜，没再说些什么，只是回了声“小姐命我可没，做人丫鬟的样子我是才能扮的好些。”
秦霄贤朗声叫人把张老板独有的沉香木做的大戏牌挂出去，再吆喝三两声，别让张老板的座票空了。 
绿荷瞄了眼那被人供着的戏牌子，又朝秦霄贤作揖道：“就属秦掌柜对二爷上心了。”

一通客气话毕了，绿荷轻轻上了三楼，推开屋门，就看见张云雷只披了层外衣，倚靠在窗边。
也不知何时起，对面竟也敲锣打鼓起来，热热闹闹的，地面的尘灰全被高高扬起。
张云雷捻着烟斗，吐息之间烟雾缭绕，看不清他的神情。
直到绿荷把茶水奉上，张云雷才悠悠地端起茶杯，细细地润嗓。
“以后把烟都扔了，这玩意儿用着废嗓。”
绿荷诶了一声，拿起烟斗把里面的烟灰倒腾干净，再洗净烟斗，放进盒子里锁好。
张云雷歪头看着下面的人来人往，盯着其中一个男子看，对绿荷问道：“下面什么排面啊？仗势这么大，哪家的人呀？”
“是个新来的戏班子，叫什么云常殿，反正是没听说过，我已经托掌柜的去打听了，里面都是小角儿，没您二爷的戏面大。”
绿荷把刚暖上的手炉捂到张云雷的手里，拿新做的狐皮白袄给人披上，生怕这位祖宗落下病根，上戏台都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