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3)

“哎呀，反正就是什么都很多……”
“那明天你带我去看看。”
扬子他爹拍拍屁股连连答应。
山下的世界令杨子多少有些恐惧，他紧紧地握住父亲粗粗的手掌，仿佛一松开自己就要不见了似。眼前净是些他没见过的东西，带花的衣裳，红的，绿的，带貂皮的，加绒的，透明如琥珀般的糖人，转来转去的纸风车，大的，小的，街头摆摊写字龙飞凤舞的，小吃混沌，汤粉，切糕，烧饼，烧酒，烧鸡，烧鸭还有他家锅里也有的稀粥，还有年轻的小道士打着梆子，吸引了很多人群，扬子看得脑昏眼花，又对任何新事物感到好奇和害怕。这就是山下的世界……
春寒已过，六月又到了，这是第三年，扬子对山下的世界多少也有了些了解，阿风又来了，依旧有很多人到叶嫂那，听扬子他爹说那些人都是叶嫂的亲戚，每年的夏天就会到她那小住几日。
扬子在院里跟他的哈巴狗玩耍，这时扎着小辫的阿风踮脚走来，扬子见状，虽有点害怕，但也不至于逃跑了，阿风两手放在背后。
“你好，我去年跟你打招呼过，你记得我吗？”

扬子说不出话。
“我听姨妈说你不是哑巴呀，”阿风嘟嘟小嘴，“莫非我长得太可怕了？”
扬子含糊地说，“不是……我有点怕你，不觉得你长得可怕。”
“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啊？阿风哈哈笑了起来，“不觉得我长得可怕，那觉得我好看喽。”
他顿时羞红了脸，微微低下了头：
“……好看。”
她的脸也羞得通红。哈巴狗伏在他们的脚边，不知在嗅什么，“你叫什么？”阿风问。“爹叫我扬子，娘叫我扬子，那我应该就叫扬子。”阿风又被逗笑捂着嘴，“我叫阿风，山风的风。”
不知何时，两位十二岁的小孩和一只黄色的哈巴狗已坐在小溪边。扬子和阿风赤着小脚，用脚丫有节奏的拍打水面，激起漂亮的水花，蹲在一旁吐舌头的哈巴狗淋了河水，便抖抖身子，水溅到了扬子身上，扬子乐了，阿风也乐了，“这个风好舒服啊，跟我娘的手摸我时一样。”阿风仰起小脸，看着天空上挂着的白云。“阿风的娘一定很温柔吧！”扬子摇晃着身体。“是啊，娘……”说着阿风竟哭了起来，鼻涕流了一脸，扬子见状，又惊又慌，不知所云，怎么就哭了呢？扬子拍拍他的肩，“别哭了，别哭了，你哭什么，”又摸摸她的背，“我说错话了？”阿风哭了许久，扬子一直坐在他身旁，静静的看着河流与她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