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途——德克萨斯(2)

“我的故乡。”
此后便是海洋一般的沉默。
故乡？很少听德克萨斯提起呀……我的思绪被呛鼻的烟味打断，“别吸烟，有害健康。”我皱着眉，一把抢过她的烟，扔进烟灰缸里。
“对我来说没多大意义了，快去收拾吧，我赶时间。”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沉在沙发里，似乎是沉进了无垠的虚幻里。我张开口，想反驳，可是却最终没开口
不知人之苦，莫劝人大度。在她的生命里，我终究是个行色匆匆的过客。她的人生是一本书，我不过是蜷伏在行间的标点。我尽自己去做一个句号，做一个摆渡者，我尽自己的可能去为她的苦难画上句号，可是旧的苦难会逝去，新的会吗？我不清楚，只知道像我们这种人逃不过这种循环。
大巴喘着粗气，摇摇摆摆地行驶在路上。秋日下午的阳光把一切染成金色，不时又被树荫偷去一块。窗外划过一片村庄，屋宇如鱼，匍匐在水面上，吐出泡泡，吐出生老病死与一个个连绵不绝的四季。田间地头里，人们被庄稼五花大绑，不时直起身来望向天空，像是暴雨前的鱼儿渴求氧气。阳光肆意而又慵懒的挥洒金色颜料，勾勒出乡间的秋景。天空湛蓝而高远。

我看了看身旁的德克萨斯，她高挑的身材缩在破败的座椅中，灰白交杂的毛发被阳光尽数打湿。她闭着眼睛头倚在窗边，睫毛不时抖动，嘴唇紧闭，像是在亲吻太阳。
也许长期生活在阴影里的人，才如此渴求阳光。
我们下了车，德克萨斯踩在焦黄的草上。绕过丛林密布的山丘，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心灵不由得颤动。映入眼帘的是枯焦的房屋，横断的房梁，枯黑的土地上似乎有暗红的血迹在流淌。似乎在无声的记录，无声的哭诉。
一场火灾，一次清洗，一次屠杀。一个家族的毁灭，一次心灵的死亡。我明白，德克萨斯的情感早已经被埋葬。她出奇的没有愤怒。紧紧握住剑柄的手僵硬地松开，只是走到破败的房屋面前，不带感情的说了一句。“我回来了。”
她直起腰，深深叹气。“这不适合放假，走吧。”她领着我绕过废墟，穿过草地，登上低矮的山岗。晚风拥抱云霞，云霞在天空中静静流淌。一山之隔，便是繁华又静谧的小镇。
渺远的天空里色彩变幻，由深紫向淡黄过渡。海天相接的地方，碧蓝的海水也被染成了沉寂的色彩，微风吹起漪沦，滚滚向着远处奔去。归港的帆船沉沉浮浮，只有一只半挂着航帆，在光影下看不清颜色，向着远处的海平线驶去。港口的市场里，几个人忙着收起帐篷，一个男人把渔网慢慢地从水里拉起，银白色的鱼鳞反射着黄昏的光芒。黄昏，短暂的时间，在我眼里却无限的拉长，慵懒的沉在光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