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长地久
阿言久违做了一回梦。
海岸边废弃的灯塔重又亮起光,自己仰躺在沙滩上,大雪匝地,覆满半边身子,潮水起伏着,打湿另半边。梦里没有缠绵悱恻的情节,没有想见的人,连除此之外的也一概全无。不能动弹也不愿动弹,就这么静静感受海水漫过又退回,看着雪如干粉般扬满沙滩,突然难忍哭出声来。
醒来时,夏天依旧,岸边的奶茶店,眼前的座位上是正望海出神的小九。上次见面什么时候呢,小九还是短发,说起来,她又是什么时候留了长头发。遗忘是要从样貌开始吗,唯一记得的竟然只剩她轻柔的语气了。分别是什么原因呢,不再见面是为何呢,这些问题困扰阿言很久,所以他赴约前买了个瓶子,把“昨天为止的一切”写在字条上,用力丢进大海。哪怕他住在海边,最了解不过,瓶子会被卖家捡回,愿望会被火堆焚化。
小九要嫁人了。
阿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好多年来,习惯了离群索居,躲在家乡这个沿海的小城,抛弃前面几十年生活从头来过。这样做的理由阿言有在想,可似乎一直都明白,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对朋友,亲人,爱人——尤其仅有的,曾经的爱人。
小九可以回答所有问题。这个念头一旦滋生,日日夜夜折磨着阿言,终于他在犹豫中还是选择约小九见一面,哪怕预感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