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聊斋》学做人(3)
刘立福:干了一辈子,我也找出了点儿经验,但是并不高明。简单来说,评书讲究说、白、做、学、评,把这些分开来说,也有个方向。“说”,说评书有说评书的口风,这与平常说话不一样;“白”,指书中人物的对话;“做”,就是表演,在台上做戏;“学”,是学地方方言,除了人物也会学动物;再就是“评”。演员站到台上全靠经验,这需要日积月累,真正见功夫的东西不是那么容易拿到手的,模仿别人以外,自己还应该有经典之作,能成一派风格,这才是艺术,艺术是无止境的。
陈派《聊斋》很难学
记者:据我所知,你的徒弟不多?
刘立福:陈派《聊斋》现在全国就我一个人。解放初期,有很多人说想学这个,我都婉言谢绝了,因为陈派《聊斋》不好学。我师爷陈士和曾说过:“我收了30个徒弟,就出来一个半,一个刘健英,半拉张健声。”陈派评书不好学,首先得看人,看他的知识水平、人品、学习态度,是不是这块儿料,光爱好也不行,还得看是不是这回儿事,我不能就这样收学生,这是误人子弟。我现在就只有一个徒弟,还不是专业的,他喜欢这个。
记者:陈派《聊斋》很难,难在哪里?
刘立福:《聊斋》属于古典文学,一开始文言文小说,后来演变成了白话文的章回体小说,即使是章回小说,它上面也没有什么评论,这都不是说书的本子。而我们说书,得把《聊斋》原文的“故事性”变成说书的“现实性”,还得加上评论。举个例子,讲到某举人家里,那他家的房子怎么样?客厅如何摆设?这在文中都没有的;比如说“打官司”,原文只有谁胜谁败,但是,你说书就得说出来这官司到底怎么打的,递呈子了没有?衙门口有多少公差?这三班六房都是哪儿的啊?这官老爷是怎么问的?怎么升堂的?……你得把这些都描绘出来。这也是知识,很考验功夫。
记者:说了一辈子《聊斋》,评书《聊斋》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
刘立福:我从20多岁开始说《聊斋》,到现在没事儿的话,我还会拿着书看看,我离不开《聊斋》,特别是评书《聊斋》,它就是我的精神支柱,里面有许许多多做人的道理。《聊斋》里讲了忠臣孝子、孝悌忠信、礼义廉耻,比如说《田七郎》,田七郎是穷猎户,有钱的员外为什么一定要跟他交朋友,因为他是一个大孝子。而交朋友,即使对方对你表现得再好,但他眼里没有父母也不行,不尊敬父母的人是不能交的。我们学《聊斋》,学的是做人的道理。一个说书先生,他在台上讲仁义、道德,下台后也得有做人的标准,虽然时代环境不一样,但是接人待物的标准还是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