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的候鸟(4)

辛梓的妈妈沉默着站在一边，不忍打消女儿欢喜的心情，但最终还是开口了，“你认识的，叫蔺阳的那个男孩子。”
“啪”的一声，钢笔尖摔坏了，再也不能拿来写字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渐渐消失，白嫩光滑的脸颊被泪水沾湿了。
“那他……”
“他因为工伤死了。”
辛梓一整个晚上，都坐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这双眼睛，很漂亮，是蔺阳给她的，看着看着，不知哭了多少次。
她辞掉了工作，在下一年春天，回到了北方。
原来生活的那个屋子荒废了，杂草丛生，大门生了铜绿，檐下的燕巢空了。
候鸟未归。
野蔷薇丛生在野地间，她走向从前他们一起聊天的地方，看着桃花，杏花，梨花，就像蔺阳描述的那样美。
她剪掉了长辫子，换成了清爽的短发。
她脱下了白裙子，仔细地放进了衣柜。
她去看了候鸟迁徙，一群又一群，大片大片的候鸟停飞过天空，将阳光分成一小点一小点，一个一个黑色的影子掠过金色的夕阳。
她终于看到了候鸟迁徙的景象，用蔺阳的眼睛。
她不爱向日葵了，因为向日葵成熟后，头就低下了，她的男孩子，永远不会低头。

她去买了一碗槐花饭，却始终不如蔺阳带给她的那碗香。
阳光下，仿佛有一个男孩子，拄着拐杖，笑着向她招手，露出一口白牙。
傻瓜，你明明说过，要让我看得见你的……
你明明说过，不论多远，都要找到我的……
你食言了……
她哭了，那人的影子在她朦胧的眼前消失了。
辛梓去旅行了，给杂志社写小说，拍照片，她想用这双眼睛，去看他没能看上的万水千山。
辛梓和蔺阳，一生都在等待着对方的爱，却忘了，星子和太阳，是不能一起出现的。
蔺阳的一生，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因为总有一个女孩，在川流不息的时光中，在不断枯萎凋零的夏花和秋叶中，等着他回来，亲口对她说一声：“我想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