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的候鸟(3)

“要是我能看一眼这样的景象就太好了。”
蔺阳不喜欢有钱的人，但辛梓除外，有钱的人总是炫耀，总是欺负他和他的朋友，他不喜欢那些整天围着辛梓的人。
那是他的星子，是天上灿烂的，不能触碰的星子。
辛梓和那些人不一样，她从来不嘲笑自己，也不嫌弃自己家里穷。
辛梓喜欢野蔷薇，也喜欢向日葵，她觉得蔺阳和那些莽莽撞撞的男孩子不像，那些男孩身上终年都散发着臭味，而蔺阳虽然也干活，但身上永远是好闻的。
蔺阳就像野蔷薇一样，适应各种天气，能在许多地方生长，开花，他也像向日葵，永远冲着太阳笑，阳光又开朗。
他们本以为，他们可以有一个又一个一年，能一直一起看这现实的大千世界，读书中的万千风光，等待候鸟一次又一次地在春天回来。
但是那年，辛梓告诉蔺阳：“我要搬家了。”
蔺阳愣了愣，辛梓脸色发白，指尖捏着裙角，“我爸妈，要带我去很远的地方。”
“对不起，蔺阳。”
蔺阳哭了，眼泪不断盈满又滑落，但他还是笑了，“星子，那祝你在那能生活的愉快，我会去找你的，不管多远，我都要找到你。”

辛梓也哭了，但她相信蔺阳，不管什么时候，她都相信他，“好，我等你。”
那之后，南方一个城镇中，搬来了一户人家。
那户人家的小女儿看不见，每天放学回来，都会坐在院里的藤椅上，一动不动地“看”着远方出神。
她喜欢穿白裙子，编麻花辫，每年候鸟迁徙时，都要让人领着去看，明明她根本看不见，却总会嘴角带着笑，在夕阳下“看”着远方，身影单薄得让人心疼。
辛梓家屋檐下来了一只新燕子，年年按时回来。
她想，原来屋下的那只燕子，不知道还在不在。
一年又一年过去，辛梓长成了大姑娘，几年前，蔺阳给她来信了，说自己在北方打工，等攒够了钱就去南方找她。
那个傻子说，“我想娶你”。
她拿着笔，在框着的方框里写下“我等着”。
辛梓就一年又一年期待着，一年又一年等待着，等到大学毕业，等到参加工作，都没能等来蔺阳，等来的，是一双眼角膜。
等她欢欢喜喜地看着镜子里自己明亮的眼睛时，立马轻快地跑去桌前，要把这些写下来，告诉那个傻子。
她不经意地问：“妈，给我捐眼角膜的人是谁啊？”